虞洲目光一頓,心知有些事……果然還是不擅長。
她將碗與勺子擱在一旁桌子上,極平淡的轉移話題:“再睡會兒吧,才過三更。”
胡憑說過,醒來就無礙。
虞洲的聲音一如既往,音色鋪陳疏離,冷淡至極。
戚棠眨眨眼睛,她想她已經睡很久了。
她什麼都不知道,僅是模模糊糊有這個概念,她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醒來的時候恍若隔世,似乎做了好幾度春秋的夢,在隔世見著虞洲。
“睡不著……”戚棠緩緩抽氣,啞著聲音,她咳了兩聲,咽喉帶著驅不散的血腥氣,低低道:“……疼。”
“好、疼。”
真就一字一頓。
疼字像是牽連眼淚的開關,戚棠一說疼就淚眼婆娑。
躺著是個特別容易掉淚的姿勢,明明只一點點淚意,淚珠卻頃刻從眼角掉落。
話裡都是委屈,虞洲能說什麼,當下一動未動,明明覺得是她自找,是她執意放走黑熊,此刻卻泛上一點不合時宜的心疼。
對嬌生慣養的小閣主來說,也許他是飛來橫禍。
虞洲眸光落在戚棠隱約發紅的眼尾之上,覺得她哭得……到也算堅強,比想著中嗚嗚唧唧、鼻涕眼淚亂流什麼的好看很多。
戚棠眼巴巴的等不到安慰,就真的很堅強的側頭,將沒入發間的淚用軟枕蹭幹,抽抽鼻子。
小閣主看上去似乎需要人哄哄,但是虞洲不會。
她會殺人,能手段狠辣無情,要多殘忍有多殘忍,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卻在此刻微妙的有些手足無措。
虞洲指尖一蜷,伸手試探性的撫撫戚棠的被角,胳膊是肉眼可觀的僵硬。
她不是什麼心腸柔軟的人,也不是個擅長釋放善意的人,撫了兩下就罷了,還頗為嫌棄自己。
燭火晃了晃。
戚棠半眯著眼,察覺到了身側近乎安撫意義的觸碰。
虞洲隔著被褥,生疏而又別扭。
戚棠心底輕輕蜷起,忽而覺得燭火晃眼,於是乖乖闔上眼睫。
她知道她們相顧無言,兩廂對視反而會落尷尬局面。
她沒力氣找話題了。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