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隱約,心口還疼。
那枚哨子,算是她真誠錯付的證明。大抵因為她給了她全部的信任,從撿到灰奴那日起,她就將灰奴歸在自己身邊人的行列中。日複一日真誠相待,臨了卻沒個好結局。
她知她大抵永遠不會再見灰奴,也不想見,也不願見。
戚棠哀哀嘆氣,她總感覺自己很蠢。
分明她偷了鑰匙,本就存了放灰奴逃跑的心思,如今灰奴真如她所願一去不回了,小閣主又很不是滋味。
比之不捨與怨念更複雜些。
戚棠輕輕朝虞洲牽動唇角,笑了笑,似是自嘲,說不清多真心,也說不上來好看,只是莫名叫人覺得脆弱,如一戳就破碎的紙張,眼眶仍是紅的。
面色愈白,愈像易碎的瓷娃娃。
一委屈就想落淚,這大概是個毛病,戚棠抹了兩下眼睛,試圖剋制淚意,她想起身,可是一動就疼,方才從床上費力掙紮到這裡強撐著的一口氣已經散了,於是只好委屈巴巴抬眼,扯扯身邊一動不動那個人的裙擺:“……我、我站不起來了……”
她聲音帶著未退的喑啞,沙沙的,真是很可憐的樣子:“你可以……扶我一把嗎?”
虞洲總會為此有些難以言喻的心軟,她輕輕蹲下身,讓目光平齊,意味不明的問:“……疼嗎?”
約摸有點罕見的溫柔,戚棠看著虞洲,認真點頭,眼眸光瑩瑩的,一字一頓強調:“特別疼。”
疼還下床,虞洲心想,就該戳戳傷口,讓她漲漲教訓,下次再也不做這樣的事。
終歸沒忍心。
虞洲搭手扶了戚棠一下,效果不大,戚棠還是站不起來,她太疼了。虞洲只覺得指尖黏膩,低頭看時白淨的指腹頃刻便薄薄沾了層血紅。
戚棠也看見了自己的血,她眼睛眨巴兩下,覺得自己被打的真的挺慘的。
偏偏慘她又要笑。
戚棠眼眸彎彎笑了起來,欲言又止,默默用還白著的那截袖子包住自己的手,抓過虞洲的手給她擦了擦血跡,憋笑道:“對不住啊。”
弄髒她了。
她這樣笑眯眯道:“對不住啊,弄髒你了。”
虞洲忽然覺得心悶,她垂眼面無表情的抽回手。
小閣主即使受傷了也仍舊暖融融,她看了眼落空的手,心底不知在想什麼,某一瞬的悲喜連虞洲都看不明。
她表情無異的聳聳肩,然後很堅強的伸手搭住桌案下的木軸,她試圖靠自己站起來,還是失敗。
戚棠高估了自己,現下認識清楚了,她索性撒開手,徹底坐在地上,頗有種在哪跌倒就在哪兒躺著看會兒風景的意思,還不忘開解虞洲:“不礙事,等我師兄……”
她話說一半改口,後知後覺意識到了眼前人與她從前信賴依戀或許隱約有點愛慕的大師兄有何種情緣。
故事不可全信,可她信了大半。
因為她心跳確實作亂。
夢裡後期,她身邊沒有灰奴,好像……也沒有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