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綢可太知道逼急了一個瘋子會有怎麼樣的下場。
她指尖勾著筆,記起了那天忽然出現在鬼蜮帶著屍體,殺了一路鬼怪的林琅。
他霜雪下嘀嗒出大片血跡,遠處被他削了的鬼怪斷肢還在扭動,還有呻吟。
本來就是地獄,被搞得更像煉獄。
林琅殺了戚棠,表情也不痛快,他承擔了契約的束縛,痛苦而又釋懷——
他看著昔日的師姐,說:“替我保管好阿棠。”
他忘了,扶春沒了之後,冰棺自然沒有效力。
作為常年陰冷的鬼蜮,理所當然被林琅第一個想起。
淩綢看他身上斑斑血跡,笑了一下:“你倒……還叫她阿棠。”
她語氣總這樣,涼涼的,像在嘲諷。
林琅與在戚棠面前不太一樣。
他沒那麼多話,沒那麼欠揍。
也許一開始真的覺得吵來吵去很有意思,可是到了後來,所有真相破土而出,面對著這個用人命與契約壘成高塔保護的姑娘。
他有再多話都說不出口。
她愈天真單純、愈無憂無慮,林琅越是不想看見她笑。
怎麼說呢。
他的族親皆因扶春而亡。
而他卻被迫與戚棠繫結。
她的天真像是開在他們血肉屍骨上的花,愈爛漫、愈罪惡。
他將戚棠的屍身收在乾坤袋裡,放出來的時候要淩綢收下。
淩綢頭疼的摁摁太陽穴,不知道該怎麼跟虞洲說……照她看來,都死透了。
戚棠與那些死去的人不同,她原本就是死的。
淩綢想,怎麼辦呢?
如果虞洲不因此狂性大發、遷怒鬼蜮的話,她其實還蠻樂意看她痛苦的樣子的。
那太難得了。
一無所知的虞洲麻木的走,飄過的鬼怪被她生人的氣息所吸引,又被她渾身血腥的殺孽重瘴所威脅,只能垂涎三尺的跟在虞洲身後。
她手裡拿著彎刀,不同於別的修士。
她臉上帶了些麻木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