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只有死去才算死的。
戚棠忽然覺得自己心還挺大, 她父親守著母親, 她就站在小時候的自己那一邊……她守著她自己。
戚棠好奇的看自己的長相——她小時候長那個樣子。
原來……她是死過的人。
本來應該害怕惶恐的, 但是她一點也不,胸口有些悶,但也僅僅限於悶而已。
扶春死氣沉沉過了些日子,與戚棠印象裡的山野新綠、鳥鳴啁啾毫不相同。
她沒見過這樣地扶春。
直到事情有了轉機,那日胡憑負了重傷回來。
跟在他身後的是陰冷的鬼氣,沾染渡河的味道。他一身衣袍都是血,拖著血痕。
戚烈驅散鬼氣,聽他用虛弱的語氣說出了生骨的作用。
他求而不得的死而複生之術。
戚棠怔了怔,她那雙黑眼睛停在胡憑那張臉上——她鬍子拉碴的胡憑師伯,原來還有這幅模樣呢。
她眼底分明流出動容,卻只是頓在原地,一步也不朝前。
很多事情,從修無情道那刻起就變了,情意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只是這些情緒與人脫離開來,就好像還能落淚,卻不再難過了而已。
夢裡看不出是什麼契機讓他們翻出生骨可以起死回生,誰也說不準。
他將血淋淋、光盈盈的骨節狀長條的東西——生骨看上起很像一個脊柱。
會發光的脊柱。
大抵傳言有誤,生骨是起死回生,所以被率先選擇救的唐書出現了很明顯的掙紮反應,她青筋爆出,原本青白的臉漲得通紅,那些傳輸的靈力反噬,以更兇狠的力道盡數回饋於戚烈身上。
她一直英武不凡、什麼事情都不成問題的父親傷的很重。
戚棠沒有話想說。
她是個嘮叨的姑娘,此刻是真的沉默,從心裡發現自己沒有話想說。
對於……父親選擇母親,其實沒多意外,也不難受。
說真的,一點都不難受。
她像個看客,在看她原本死去的年月。
戚棠想,原來我早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