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沙啞,緩緩的,“可我知道我無法看著妻兒死去。”
他眸光落在遠處的灰燼上,目光黯淡渙散,帶著暮色般的眷戀。
沒有後悔。
即使重來,如有萬一,仍舊會不惜一切代價。
三魂七魄被捏碎的時候,林琅吐了口血。他大仇得報,卻有密密麻麻的痛楚。
人生天地,總是脫不開情之一字。
情誼於他而言,曾是萬般珍視、遠比性命要緊的東西。
戚棠沒什麼特殊的,不過是她母親格外偏愛,於是有人千方百計為她尋來生路。
只是……
林琅輕微的撇了一眼,一命還一命。
戚棠倘若拿劍來殺他,就另說。他既然預設戚棠已死,就不再想將她牽連進來。
然而終究事與願違,既定的人物,即使命運出現改變,仍然要置身其中。
“我以為你至少還會信我,畢竟你我從小就認識,”林琅聳肩,無不遺憾,又道,“原先還以為你會隱姓埋名……”他輕笑了一聲,目光便落在虞洲身上,“然後過好日子。”
隱匿於村鎮,天真無憂下去。
她從不能擔當重任,修為也勉勉強強,所以叫人為她死,實在很難心甘情願。
只是沒人能在經歷生死劫難後裝作無知無覺的繼續活著。
戚棠想了想好日子,乏味地垂下眼睫——
不會再有。
那樣的好日子不會再有了。
空蕩的風聲響起,起先是一聲雞叫——
長鳴。
正如人間一般,也許是其聲能穿過幻境。
“你不知道祁去雲。”林琅摘下銀面——相由心生,他陰沉,就連眼眸也暗,他繼續說,“他照拂一方天地,心狠手辣,為達目的……”
那聲音慢悠悠的,帶著威脅與警告,然而戚棠知道,以卵擊石,也許會讓她和虞洲都葬送在這裡。
戚棠眸光落在他臉上。
“不擇手段,”林琅一笑,“你沒有第三條命。”
“回家吧。”最後的叮嚀飄渺如雲煙。戚棠彷彿沒聽見,只是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