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良心。
冷戰三日,扶春在火中留存下來的房屋也倉促收拾出來,這幾日沿山而走,也在恍然間記起從前許多點滴。
愈是記得、愈是難受。
太上忘情、無情之道,難道真要到泯滅人性、孑然一身時才能悟到嗎?
沉默不影響兩人搭手,路多崎嶇,戚棠偶爾平地趔趄,虞洲仍是下意識扶住,日子原本好似也能就這樣過 了。
盡數春秋都在她倆之間流過,彷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比肩這麼多年。
戚棠想——
卻陡然有血腥氣彌漫,濃烈,在一瞬間就鋪天蓋地、連天色都覆蓋。
這不太正常。
此處荒山,已算人跡罕至。
那法器飛在空中,抖動,周遭纏繞漆黑、殷紅的條條道法線。
而在瞬間,一柄長劍躍然至身前。
戚棠以為許多記憶會隨時間而逝,譬如痛苦,譬如姓名。
劍身青光盈盈,戚棠看清鐫刻的劍名——
青陽。
旋即意識到來者是誰。
原來她記得,原來有些記憶刻骨,不肖說愛恨便能長記。
許久不見的人就著貌似血色殘陽的餘暉,站在她面前——
虞洲看見,戚棠那雙眼、圓得不能再圓,一開始沒笑,只是揉揉眼睛,唇角未彎時,那人正色而緩慢地道:“阿棠。”
虞洲也說不好她此刻妒忌多些還是真替戚棠喜悅。
她比旁人更知道,戚棠對於晏池的感情,如父如兄,又如北辰星。她的身法、修行,甚至於某些習慣都緣自晏池。
戚棠尚沉浸在和師兄重逢的喜悅之中,見他神色嚴肅,心上一頓。
虞洲已覺不妥,站在戚棠身側。
她猶疑不定時,會如動物般敏銳,下意識、無意識地依近最信任之人。
戚棠往虞洲身側貼了兩步,毫釐而已,卻如近了千裡。
沒有敘舊、沒對她笑,晏池有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