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溯跟在謝佑身後,黑傘擋去了雨,卻沒擋住謝佑那清冷絕塵的氣質,光看背影,也如青松修竹般挺拔。
周圍靜得可怕,只聽見雨落在林梢、打在傘面的聲音。
他還是第一次進入謝慈的墓園。
謝家有錢,專門為謝慈修建了一個堪比皇室公園的墓園,這個地方只埋葬了她一個人,莫名多了幾分孤寂。
他真的有勇氣去面對謝慈的墓碑嗎?
姜溯停下腳步,眉眼隱入黑色雨傘下。
謝佑見他沒跟上,回頭拉住他的手,低聲說:“怎麼了?”
兩人的手指都有些冰涼,交織在一起,反倒多了幾分暖意。
姜溯笑著搖頭,跟著他走過階梯,最終停留在謝慈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孩笑靨如花,眉眼靈動,那雙灰藍色的眼眸縱使隔著灰色濾鏡,還是美得動魄驚心。
姜溯抿唇,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是輕笑著說都過去了,還是在她墓碑前痛哭流涕?
可真的面對時,姜溯眼眶有些酸澀,卻又不至於哭出來,看著女孩的照片,好半天,他說:“我們都挺好的,你在那邊也要好好的。”
他忍住眼淚,他的命是謝慈救下來的,不管如何,他就是抬不起頭。
這時,一隻手覆上他的發頂,輕輕地揉了兩下。姜溯側頭去看,謝佑眉目慵懶,眼裡是化不開的溫柔。
似乎也不需要說什麼了。
謝佑挺冷靜的,他的神色依然很冷淡,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他也不說話,姜溯就自個兒哭,哭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好意思,慌張的把眼淚擦幹,害怕打擾謝慈清淨。
想著,幹脆轉頭就撲進謝佑懷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他個天昏地暗。
“還哭?”謝佑垂眼,笑問,“最近怎麼了?真成水做的了?”
姜溯本來不是愛哭的人,但謝佑稍微溫柔一點,他就找到了歸宿。一個找到家的孩子,那是一點委屈也受不住。
他抹著眼淚,“還不是你慣的!”
謝佑拍著他的後背,“我可沒教過你哭。”
“那你也要慣著我!”姜溯悶悶不,葉羨魚為什麼要做這些。”
“誰知道呢。”謝佑這樣說。
其實他已經知道上一輩的恩怨情仇了,知道了葉羨魚的身份,順藤摸瓜去查,想查出來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只是他不想再讓姜溯參與了。
很多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謝佑還記得謝慈剛出生那年,夜深,他想去看一下妹妹。卻看見葉羨魚坐在嬰兒床前,眼裡滿滿都是恨意。她的手掐住了孩子嬌嫩的脖子,表情猙獰,彷彿她手裡的不是她的親生女兒,而是一個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