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捧花被她丟在一邊,她拔腿追了上去。
山路坎坷,暮色裡視線昏暗,莫晚楹還穿著沒換下來的寬袖長衣,被路旁的枝椏扯住袖子,她著急,將手拽回來,刮到了尖銳的枝椏。
她顧不上檢視傷勢,甚至感覺不到痛,眼睛裡只有已經跑遠的黑色背影,就快要隱匿在看不見的遠方,她出聲喊他,卻被他高聲喊蘇婉婉的聲音淹沒,他頭也不回。
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她擔心周聿澤跑出視線範圍,想要快步跟上,腳下一崴,跌在了山路上,膝蓋磕到了碎石,鑽心的疼痛,掌心撐在地上,被粗糲的沙子擦破了皮。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彷徨鋪天蓋地湧來。
潛意識裡一直在壓抑著不去深入思考,但是有個聲音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周聿澤為什麼這麼緊張?
這種緊張,遠遠超過了投資方對於專案參演人員應該有的尺度,他一直是冷靜自持的,可他喊蘇婉婉的聲音,透著一種明顯的著急和慌張。
她沒見過他這樣。
她拖著一瘸一拐的腿往前,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木,看見兩個人影扭打在一起。
走近一點,藉著對周聿澤身形的熟悉,莫晚楹看清是周聿澤單方面在痛毆一個人。
光線不明亮,但莫晚楹卻意外看清了周聿澤的表情,一向矜貴優雅的男人,惡狠狠地揪住那人的衣領,滿眼皆是暴戾:“哪來的狗東西,也配碰她一根手指頭?”
那人身材高大,卻被打得疲軟,莫晚楹從來不知道,周聿澤這麼會打架,一招一式狠厲而兇殘。
那人被踹進了雜草堆。這突然沖出來的男人滿眼都是陰鷙的殺氣,有一股要他命的狠厲,如同奪命的修羅,讓他根本顧不上滿身的傷痕,連滾帶爬地朝山下逃了。
角落裡,蘇婉婉蜷縮在一棵樹下,身上穿得是準備上場拍戲的白衣,她衣玦髒汙,精心梳理的頭發已變得淩亂,在暮色裡,白色的小小一團反射著微弱的光,像月亮摔進了泥沼。
“蘇婉婉。”剛才滿身暴戾的周聿澤,此刻聲音罕見地發著顫,在她面前蹲下,伸手碰了碰她的臉,聲音灌滿心疼,“別怕。”
婉婉。
晚晚。
在周聿澤背後的不遠處,隔著陰影幢幢的樹叢。
莫晚楹只感覺遮天蔽日的眩暈奔湧而來,巨大的耳鳴如同盛夏呼天搶地的蟬鳴,襲擊耳膜,讓她短暫地聽不見別的聲音。
卻彷彿“看見”了腦海裡閃過的一道亮光,是那些零星的記憶碎片,在這一刻完成了真相的拼圖。
原來,跟蘇婉婉有糾葛的人,從來不是姜嘉遠,是她的男友周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