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質疑他說的話。
畢竟剛才他拿著鐵棍時就想要他們的命,現在還拿著威脅性更大的手.槍!
十幾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已經收到了一半的酬金,另一半酬金被僱主交給了信託基金,今晚之後就屬於他們,就算僱主死了,他們也能得到這筆錢,實在沒必要繼續耗下去。
打定主意,幾個勉強還能起身的人,扛起倒在地上的兄弟急急撤了出去。
外頭響起了汽車馬達相繼啟動的聲音,幾輛汽車開離了廠房。
舉著手.槍的手緩緩放下,恢複寂靜的空氣裡,周聿澤的喘息聲無比清晰,他一步步走到莫晚楹面前,牽過她的手,將手.槍交到她手中:“下山的路已經被切斷了,那群人只有三種選擇,要麼折返回來,要麼棄車徒步走過坍塌的山路,要麼藏在山裡等待道路清理完畢,槍你拿著,要是看見他們回來,直接崩了他們。”
他的呼吸聲越發沉重,冷汗凝在額頭上,沒聽到回應,他鄭重地盯住莫晚楹的眼睛:“你聽到了嗎?你不敢動手,會死的。”
手中的匕首哐啷一聲掉在地上,莫晚楹不動,擔憂和恐慌的情緒蔓延上心頭,讓她的聲音發顫:“你中槍了。”
他剛才舉槍威脅人的時候,站位是刻意的,他朝牆壁位置挪了一下,沒人能看見他的後背,可她在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回頭看見了,他後背的白t上炸開了一朵血花。
“讓我看看!”莫晚楹已經顧不上地上還躺著一個生死不明的人,急急要去看他的傷勢,高他一截的男人突然身子往下一栽,倒在了她身上。
她勉力將周聿澤扶到女人坐過的那把華貴的椅子上坐下,將槍放在他腿上,撩起他後背的衣服,看到靠近心髒的位置處一片血肉模糊,還在源源不斷流著血。
這個位置,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莫晚楹猛然想起什麼,回頭去撿剛才打鬥時從褲兜裡掉出來的手機,驚喜地發現雖然螢幕摔壞了,但是還能開機。
“你先忍著點,我現在就叫救護車……”她急促的聲音突然哽住,眼睛死死盯著右上角顯示的無訊號標誌。
“他們裝了遮蔽器。”周聿澤虛弱地抬起了頭,額頭上的冷汗已凝結成豆大的水珠,一向血氣方剛的唇色在此刻無比蒼白,他竟還有餘力笑了一下,“過來,別離我這麼遠。”
莫晚楹怏怏走了過去,忽而扯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擺。
兩隻手突然伸了過來,握著她的手背,止住了她的動作,他的動作很輕,周聿澤第一次用這麼虛弱的力氣握住她。
“用我的。”像是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莫晚楹聽話地鬆了手,將他身上的白t脫了下來,手上發了狠勁兒,生生將白t撕成了條塊。
棉布破碎的聲音彷彿要將周圍的空氣也撕碎。
“現在手勁兒真大。”周聿澤赤著上身,薄實流暢的肌肉看著依舊有力量,可他彎著脊樑,冷汗從額頭蔓延到脖頸,慘白的臉色讓這張俊美的臉多了一股詭異的妖冶。
沒理會他這不合時宜的玩笑,莫晚楹問:“你車上有藥箱嗎?”
“沒有。”
情況糟糕到了極點。
將撕成條狀的布圍著傷口的位置纏了幾圈,打了個很緊的結。莫晚楹看著瞬間就被傷口浸紅的布塊,眼眶潮熱,湧起的眼淚將視線切割成無數個碎片。
“莫晚楹。”周聿澤像是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性似得,嘴角含著很淡地笑,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莫晚楹神色認真地給他包紮,輕輕叫住她,“我可以抱抱你嗎?”
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從莫晚楹的眼眶掉出來,砸在了周聿澤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