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解劍山莊的弟子在鬼宅遇害一事交代清楚,宣於唯風如蒙大赦,拍醒明山離開了閣樓。
走出聽雨閣,宣於唯風看到明山回頭望了一眼,那一眼陰森可怖,散發著遮掩不住的鏗鏘殺氣。
但這殺氣轉瞬即逝,快得彷彿只是他的錯覺。
明山笑得兩眼彎彎,嘴裡卻發出感概:“越是有錢人家,越懂得享受。瞧咱們赤衛營,在那荒郊野外,每天過得苦哈哈的。”
宣於唯風不置可否,只一個人往前走。
……他該猜到的,明山想殺了君正瞻。
走了一會兒,聽見刀劍相擊的金屬碰撞聲。
穿過一條遊廊,前方有兩個持劍相交的身影。其中一個絳紫衣裳的漂亮青年是君玉染,另一位錦衣玉帶、身姿挺拔,猶如庭前玉樹,硬是將君玉染壓了下去。
兩人你來我往過了數招,君玉染招式淩厲,劍法刁鑽古怪,出手招招狠毒,絲毫沒有“君子劍”的風範,反觀錦衣青年,又是另一番境界,劍勢俊逸飄揚,看似閑庭信步拂葉摘花,實則四兩撥千斤,雖然還未分出勝負,但已輕松拔得了頭籌。
所謂的切磋武藝,在宣於唯風看來,分明是大家宗師在挑逗天真無知的幼崽兒,一招一式皆應付得遊刃有餘。
這時,兩劍相擊,君玉染被震得手腕劇痛,長劍脫手飛出。
君玉染惱怒道:“君殊,你又贏了。”
君殊還劍入鞘,回禮:
“承讓”
君玉染更加氣憤,銳利的眸子像淬了渡的刀子,死死盯住君殊離開的背影,似是想將君殊千刀萬剮洩憤。
這時,一位高瘦的青年走到君玉染身旁,望著他時,目光有幾分刻意隱藏的溫柔。
君玉染無知無覺,眼裡只有君殊離去的背影,道:“我從未贏過他。”
聽上去,這不甘又憤恨的語氣裡竟有幾分莫名的哀傷。
“為什麼他就樣樣兒比我好?——明明是我先到解劍山莊的,所有人都誇我資質、品行、修為都是眾弟子中最好的,為什麼他一出現就變了?按輩分,他是我的師弟,可他奪走了所有屬於我的東西,我怎麼能甘心。”
君玉染忽地淺淺一笑,像是雨過天晴,撥開烏雲重現天日的陽光,煞是明豔灼眼。可看得宣於唯風暗暗心驚,所謂名門世家,也少不了勾心鬥角這等為人不恥的行徑。
“……不過,沒關系,明天我會贏的。”
最美麗的花,往往是最毒的。
君玉染回到別苑,剛推開房門,就見一隻土黃色的小狗奔了出來。
“怎麼回事?”彎腰抱起小狗,小狗的眼睛濕漉漉的,埋進懷裡嗚嗚叫喚,“大白,你又欺負黃毛!”
撩開珠簾,軟榻上窩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幼貓,正在舔爪子,聽見君玉染的訓斥,立即跳到桌子上,倨傲地仰著小脖子,朝小狗亮出爪子。
小狗更害怕了,死命往君玉染的懷裡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