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直到胖強唸完,我都沒有插話,因為我已經震驚了,聽得傻了,愣了。
陳叔真的是在出發之前,就沒打算再回來了,不是他不想回來,而是他覺得自己回來不了。
而陳叔的一句話更是讓我如遭雷擊,他說,認識我們後,他再次感受到了親情的美好。是啊,我與陳叔之間這種情誼不也是一種親情麼,可我之前在設想有可能受到“親情劫”的人時,獨獨沒有把他算進去。
陳叔早早就預感到自己會出事,現在我們又的確已經與他失去了聯絡。在爺爺被老中醫醫好後,我就一直有一個隱憂,擔心怪老頭一夥會再次向我的親人們下手,難道,這最後一個“親情劫”,竟是要應驗在陳叔身上?
陳叔說讓我不要自責,可是,如果真的連他也因為我而受到了傷害甚至離開了我們,我又怎麼可能不自責呢。
有輪迴又如何,有來生又如何,即便在下一世我們再見,互相不記得,那又有何意義?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天童,天童……”胖強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過來。
“嗯,強哥。”我無力地應了一聲。
“找師父重要,你趕緊給單位請假吧,我也馬上去給我們大隊長打電話。”胖強催著我說。
“恩,我直接去找謝俊說。”我應了下來。有了陳叔這封信,我要再在胖強面前推脫,只怕是不管用了,我也會讓胖強傷心的。
我先應了下來,放下電話後,我思考起了對策。胖強現在請假,肯定是定不到今天的航班了,最早也是定明天上午飛過來的航班,而我現在馬上出去去找端木冬寒,可以在胖強來之前把這事搞定,等著胖強來的時候,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乘車往端木冬寒那邊去,下車後還要走近兩小時的山路,我得在天黑前到達那個小村子。陳叔的那封信,在讓我悲傷的同時,也尤如給我打了一劑興奮劑,我渾身都充滿著力量,想著快點趕到村子裡,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坐車到了那個只有一條街的小地方後,便獨自一人沿著山路往端木冬寒的村子走去。我幾乎是連走帶跑的,心中的急切讓我的雙腿很是有力。
當我走到那片小樹林前時,我停了下來,回想了一下當日的情形。林子裡有陰氣,我進去後,它們勢必又會侵擾我的心神,而如果我執行靜心訣,那正好是著了道,黑鳥會在這個時候讓我進入幻境,在林子裡打轉,最終因疲憊而摔倒在林子裡。
上一次,因為有著妍妹帶路,我與陳叔方能順利走出林子。這一次,卻只有我一人。我看著前方沒有一絲光亮的林子,想著陳叔就在前方,生死未卜,一咬牙,抬腳跨出了第一步。
走了十多分鐘後,我的心神開始煩躁了起來,我知道,是陰氣開始侵擾我了,我沒有管它們,繼續向前走著。
又走了幾分鐘,內心的躁意更甚,激發起了我心中對陳叔的擔心之情,我有一種渴望,想要大聲吼叫出來,想要在這林子裡大罵那怪老頭與端木冬寒,我感覺到自己的心緒很亂很亂。
我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敢施用靜心訣,我就強自用毅力去剋制著自己,儘量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只管盯著前方,一直往前走著。
隨著我的繼續深入,我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毅力已經無法控制住那股躁意了,我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氣的大皮球,如果不發洩出來,隨時都會爆炸。
這個時候,我不僅是想大喊大叫,還有一種慾望,想要在這林子裡狂奔起來。我現在已經進入了林子深處,四個方面的景象都相差無幾,如果我開始狂奔,一定會馬上亂了方向,分不清東南西北,同樣會迷失在林子裡。
就在我感覺到快要受不了那股躁意的時候,僅存的一絲心智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躁意是一種內心的感受,它在變強大,我為何不找一種其他的感受來壓制著這股躁意呢。
而最直接的方法便是痛覺,想到這點,我沒敢拖延,雙手微微握拳,用力地用大拇指的指甲去掐自己食指第二指節,輕微的疼痛感傳來,遠遠不夠抵制那躁意,我一狠心,兩手用力,指甲直接掐進了肉裡去。
那天晚上,在等著新生醒來時,我就用大拇指的指甲掐開了食指的面板,傷口都還沒有長好,這一次,我順著舊傷口掐進去,指甲也比上次掐得更深入了一些,十指連心,隨著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我頓時感覺到自己清醒了不少。
這樣繼續往前又走了十幾米,體內的躁意有反撲之勢,我緊咬著牙,手指甲用力地往下掐著,我感覺到滲出的血液形成了血滴,順著手指往下滴了去。島東何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