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很隨意地找個理由將出宮之事搪塞過去,但洛長策顯然早有準備。
“我記得琉璃別宮的藏書閣好像收藏著一本《千行記》,乃是孤本,三弟也知道皇兄除了聖賢書之外最好遊記,倘若三弟能不辭辛苦連夜將此書取來為皇兄祝壽,可是再好不過了。”洛長策笑得別有深意,“畢竟三弟也曾在軍營督軍,身子也比以前健碩許多,若是沒有不小心遇個水得個風寒的話,此行應該不是問題吧?”
太子沒有反對,看他的目光絲毫不掩懷疑與疏離。
他淡然一笑,忍著所有不適,欣然同意。
只是在城門換馬時,他已與雲宣偷梁換柱,束著玉冠拿著令牌連夜趕往琉璃的人並不是他。
待他風塵僕僕地將《千行記》奉在太子壽宴上後,突然昏倒。
太子聽到太醫對他徹夜趕路受了風寒的結論,心中大悔,正要將他送回宮中休養,洛長策卻突然藉口逸王府有神醫坐診,要將他接到王府醫治。
與他一同來赴宴的雲宣還未進入宮門,突然便接到了被調去嶺南協助鎮國大將軍向東灼鎮壓動亂的旨意,而且即刻出發不得有誤。
不久之後,他開始被秘密押送到了琉璃別宮,昏迷不醒。
一切驚濤駭浪都有歸於風平浪靜的時候,竹林深深,燈下亭中,有兩人對飲。
“嶺南的動亂似乎並不簡單,本是一群烏合之眾,卻竟然能戰無不勝攻佔幾座城池,在短短數十日便驚動朝野,使皇上不得不同意由向將軍領兵鎮壓的提議,而不久之後又將我調離京城,看來逸王這次是想一石三鳥。”把玩著手中的茶盞,雲宣眉目微鎖,“他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甚至不惜動用那麼重要的棋子。”
“聽說是林副將親手將向將軍推下了懸崖,”輕嘆一聲,洛長念惋惜道,“林副將追隨他也有二三十年了吧,幾乎每一場硬仗都與他同生共死,沒想到竟然也是二皇兄的人。”
“向將軍徵戰沙場數十年,最信任的人就是林副將,若非我親眼所見,也實難相信他會這麼做。”雲宣雲淡風輕地道,“若非向將軍被掛在枯樹之上,而我又及時趕到,只怕他的一世英名會就此斷送。”
“你雖然在向將軍麾下多年,但他一直對你若即若離,此次你又救他一命,我看他還有什麼話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洛長念有些責怪地道,“不過那可是萬丈懸崖,也不知下面有什麼豺狼虎豹,你竟然敢孤身一人下去救他,是不是太冒險了些?倘若你和向將軍都有個三長兩短,可教我如何是好?”
眸底波瀾暗湧,雲宣卻只是淡然道:“我只知道,他不能死。”
洛長念面色一緩,問道:“還好那個時候你們已經在回京路上,我記得那座山就在琉璃附近吧?”
“是,找到向將軍後,他大病了一場,我便就近找了家農戶稍作休整,又去附近鎮子上抓了些草藥。”眸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他道,“正如殿下所言,還好就在附近。”
“向將軍有你,我有蘇姑娘,我們都是命好之人。”洛長念亦微微一笑,融了紗燈灑落的燭光,“可惜了二皇兄費盡心機,到頭來卻是白忙一場。”
他不置是否,卻道:“逸王倒是助了殿下一把,朝野皆知叛軍囂張放肆,但我軍只出兵十日便將其悉數剿滅,皇上英明,定會加封殿下為王,畢竟此次平叛是由殿下負責。不過,既然皇上傳書,親自詢問殿下要何封賞,為何殿下卻只提出將宮女調職一事呢?”
“連三軍都已經犒賞了,我還能指望什麼。”眸光瞬間黯淡了幾分,洛長念淡然道,“更何況,我本就不該在他身上指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