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蒼老的聲音聽起來清晰而平靜:“你知道是她們做的了?”
蘇薔一怔之後,點了點頭。
她果然早已知道真相如何,否則怎會說“她們”。
嘆了一聲,無力而哀傷,鬼婆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剛開始,我只是覺得太過巧合。”想了想,蘇薔如實道,“可後來卻覺得越來越蹊蹺。”
阿英說過,許諾不可能自殺。
但她的確是親自將刀刺入了自己的身體,還被人親眼所見。
可巧合太多,未免太做作。
那天恰好大雨,恰好是許諾當值,恰好石袖拿了酒來,恰好她們一起巡夜,恰好趙越在她們跨入北二院時自殺。
時間未免太過吻合,除非趙越有意為之。
但有哪個欲自我了斷的人會故意讓別人親眼目睹自己自殺?
她的懷疑,是從那個被打碎的酒壺開始的。
許諾巡夜的當天心情不好,與她向來交好的石袖帶著酒過來與她聊天,第二天,從明鏡局回來的許諾雖然精疲力竭,卻還是記得讓阿嶺去涼亭把她打碎的酒壺收拾起來,以免被厲姑姑發現她飲酒而受罰。
但北六院的涼亭中並沒有打破酒壺的痕跡,甚至經過一夜後沒留下一絲酒氣。
那個時候,她並不認為是許諾神志不清所以記錯了。在那種情況下還惦記著的事情,不可能是幻念。
更何況,之後她曾向許諾確認過,她很肯定地說自己的確不小心打碎了酒壺。
而且,酒壺還是在她睡醒一覺之後起身巡夜前打破的。
那時,許諾雖飲了酒,卻在小憩之後還算清醒,只是走路有些不穩,所以石袖才提出陪她一起。
後來許諾便認為打碎的酒壺應該是被石袖收拾好了。
畢竟在生死麵前,一個破碎的酒壺不過是微乎其微的事,不會有人真的在意,好像從此也不會再在她們的生活中出現。
直到蘇薔突然發現,原來浣衣局不僅南北對稱,連東西的佈局也都一致。
那時,她尚未領悟到二者之間有何關聯,只是隱隱覺得去南院一趟也許會解決一些疑惑。
可那天她在南院碰到了石袖,那才是那一趟最大的收獲。
因為從西議廳折回石袖的南九院時,她站在石袖的屋門前,無意間看到了牆上的一小條碎花布。
那一片碎花布纏繞在牆上的一枚鐵釘上,像是撕扯後被留下的,那花色她剛剛見過,應該與在石袖屋中門後矮凳上放著的一堆被細繩綁著的碎布相同。
而與掛著碎花布的鐵釘向右距離兩掌的牆上,赫然嵌著另外一枚鐵釘,不僅嶄新,而且上面並沒有掛著任何東西。
不過是兩枚並列存在的鐵釘,原本再也正常不過,可她卻突然想到了趙越屋裡的那副虎山圖,那副原本在浣衣局獨一無二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