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皇後眾人, 百花苑中人群漸散,不消多時便只剩了幾人。
蘇薔從地上站起來時,腦子裡還是一片混沌。
“我就瞧著你不一樣,咱們剛做了朋友你就被調到了明鏡局, 可真是太好了。”見人都散了去,已經憋了許久的李大衡眉眼笑開,嗓子也高了些, 聲音清亮得將清水洞方才的沉悶瞬間打破, “我還當今日這一趟差事定然煩得很,沒想到一遇到你就有趣多了, 倒也不虛此行,等我回去後定然要講給肖玉卿聽聽, 看她下次還偷懶不來, 莫大人, 你說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莫承沒有說話, 卻橫了她一眼。
李大衡知趣地閉上了嘴, 對蘇薔無聲一笑。
胡西巖笑得和善, 上前拉著她的手熱情道:“阿薔你別介意, 大衡這孩子就喜歡胡鬧, 整日裡無法無天的, 都是平日裡被我們慣出來的, 你既是貴妃推舉皇後特許的,以後就都是一家人,慢慢相處自然就知道了。還有, 你剛來明鏡局便被委任為女史一職,可是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天大的賞賜,實在難得,以後一定會在明鏡局前途無量的。”
蘇薔見她著實親和,一直緊繃的心絃倒是鬆了許多:“多謝大人。”
莫承依然神色肅然,欲抬腳向前:“行了,差事都辦完了,還都杵在這裡做什麼。”
“莫大人……”蘇薔忙上前一步,行禮道謝,“方才多謝大人為奴婢美言。”
“我只不過說了句實話,可不懂什麼美言。”莫承腳下一頓,語氣生硬,“倒是你,不僅心思縝密看準時機,言語中又循循有序有理有據,卓大人自然是喜歡的。”
話雖如此,但說明白些卻是指她早有準備,蘇薔垂了眉眼,道:“奴婢只是一時幸運,大人謬贊了。”
“知道就好。”莫承神情肅然,道,“明鏡局掌管的是宮中刑獄,可不是一時的小心思就能矇混過關的。”
“好了好了,人還沒踏入明鏡局半步就要被你給嚇跑了。”胡西巖笑著,從中調和道,“莫掌鏡就是個冷性子,明鏡局中也只有卓大人能讓她莞爾一笑了。”
莫承卻再也不與她們閑言,直接抬腳走了。
李大衡亦不敢多言,朝蘇薔默默地做了個鬼臉便跟上去了。
獨自留下的胡西巖也自覺無趣,與她又囑咐了兩句便也走了。
看著眼前的亭臺小橋,蘇薔聽著流水潺潺,一時間竟不知哪裡才是該走的路。
想起方才的事,她仍心有餘悸。
欲了結這場紛爭而又不將禍事牽引於身,本是自己的初衷與底線,但卻沒想到最後會是如此結局。
莫說明鏡局是傳聞中的鳳凰窩,即便不是,也是後宮宮人最心儀嚮往的去處,能有機會在那裡一展身手自然是最好不過。
但這次,她卻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憂心。
時辰,摔倒,被換掉的盆栽,這一切的推論讓結果水到渠成,好像都是有理有據有因有果。
可她並非是個因心細便大膽的人,如若沒有十成的把握知道耳環的下落,她是斷然不敢出面的。
晨時她為了避開皇後眾人而選擇繞路遠行,但走到盆景園時卻偏巧又遇到了在回宮路上的皇後一行人,但好在離得尚遠,她們並沒有注意到她。
只是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她在盆景園的松林中停下,想等她們過去後再啟程。
那裡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數十盆松柏,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再加尚在晨曦,她們自然不會看到她。
但蘇薔沒想到自己的一個無意之舉竟然讓她將翁主摔倒的意外盡數收在眼下。
那條小道並不寬,當時皇後和向妃並排走在在前面,翁主跟在後面,身後跟著秀樹與知書。
崔曉君因著要踢路旁的盆栽而摔倒的時候,身後的兩個宮女趕忙去扶,當時一片混亂。
照顧翁主不周,身為皇後貼身宮女的秀樹自然免不得要被皇後斥責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