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他們的人不是旁人, 正是公主洛長闕。
但她似乎並不打算與負責此案的輕衣司多談,反而毫不避諱地將蘇薔獨自留下。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看來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宮女,但如今本宮能相信的, 好像也只剩下了你一個。”洛長闕的神色很憔悴,有些蒼白的臉上未施粉黛,顯然已經因為此事身心俱疲, “本宮不管你是由誰調入宮城又是被誰舉薦到明鏡局的, 如今只想問你一句話——這件案子你究竟能否做到公正無私?”
蘇薔心下輕嘆一聲,想來她現在被逼入絕境了吧, 時刻擔心自己的兄長會將她未來夫婿置於死地,已然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否則怎會問她這樣的話?
倘若她當真心居叵測, 即便對天起誓會替沈熙洗脫罪名又如何, 該落井下石的時候照樣會將所謂的誓言承諾丟到九霄雲外。
還是微一頷首, 蘇薔道:“公主放心, 奴婢問心無愧。”
“好, 好……”坐在主座的洛長闕長嘆一聲, 扶著眉心起身走到了門口, 眉角眼梢盡是疲憊與憂傷, “問心無愧便是最好。”
蘇薔遲疑片刻, 開口問道:“奴婢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公主,也許與沈大人的案子有所關聯。”
暗沉無光的眸子驀地亮了亮, 洛長闕在一怔之後忙道:“你說,本宮定會知無不言。”
蘇薔想了想,問道:“不知公主與沈妍關系如何?”
“沈妍……”神色恍然沉下,半晌才壓下心中不安,洛長闕輕顫著聲音道,“本宮只知道她雖非沈公所出,但沈熙將她視若胞妹,所以他們兄妹感情很好。只是,聽沈熙說她性情孤僻,不喜歡與外人溝通,而且本宮每次去沈家時她都沉默不語,幾次邀她來府上小坐也都被拒絕,所以本宮也很少與她說話,對她的瞭解也少。但總覺得她好像有許多心事都藏在心裡,讓人看不透也親近不得。對了,上次在佳宜湖,你應該也見過她。”
從未想到自己曾經見過沈妍,蘇薔極為意外,有些驚訝地問道:“佳宜湖?除了向家小姐之外的那位姑娘嗎?”
她仍有些印象,記得當時那位年紀較小的姑娘的確一直沉默不言,但衣裝打扮卻似乎與身旁的洛長闕有些相似,簡約淡雅,連衣裳的色澤都很相似。
見她若有所思,洛長闕有些疑惑地道:“沒錯。那次是她第一次同意入宮賞花,而且還是獨自過來的。怎麼,你好像很意外?”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原來奴婢也見過沈小姐。”蘇薔收回有些飄忽的神思,將目光從洛長闕淺青色的衣衫上移開,問道,“方才公主說她是獨自入宮,難道那次沈公子也在宮中嗎?”
洛長闕頷首道:“沒錯。所以當時本宮還有些奇怪,沈熙他向來疼愛妹妹,若知道她也入宮自然不會將她獨自撇下,後來問了沈妍,才知道因為沈熙公務繁忙,她也有好幾日未見到他了。”
有時間入宮賞花卻接連幾日都不見平日最心疼的妹妹一眼,真的是這樣嗎?
直到洛長闕走後很久,蘇薔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她突然發覺,也許有些事他們從一開始可能就忽略了。
第二日清晨,他們很早便用了早膳,坐在馬車上開始朝沈公府出發。
因為張慶要到宮門去接白秋,而肖玉卿會從肖侯府直接過去,所以她和吳蓬坐在馬車內,由雲宣親自駕車。
一路倒也平順,馬車很快便停了下來。
但他們並未如預期一般見到沈公夫婦,那管家一臉愁容道:“我家老爺一病不起,夫人日夜陪護,現在的確不宜見客,還望諸位見諒。”
似是並不意外,雲宣道:“既然沈公身體抱恙,晚輩自然不敢打擾。只是此事有關沈兄清白,晚輩也是有公務在身,還望福伯能夠通融,至少要允許我們去查探一下沈小姐的閨房,見一見她的貼身丫鬟璇兒。”
福伯有些遲疑,正想推辭時,聽見肖玉卿不徐不疾地道:“福伯不會是想一口回絕吧?若是有為難之處,玉卿願意親自去問一問伯父。”
自是明白這肖家小姐最是得罪不得,福伯忙應了下來,命人喚了璇兒帶他們去了沈妍所住的馥園。
得知他們是來調查自家小姐與公子的案子,璇兒眼睛紅著,邊在前面帶路邊抽噎不停:“公子他待小姐好的沒話說,怎麼可能會……小姐她死得冤枉,公子一定是被陷害的,諸位大人一定要替他們做主……”
見她哭得傷心,雖然聽著鬧騰,但他們也唯有忍住,唯有肖玉卿微蹙了柳眉道:“璇兒,你一直哭哭啼啼,怎能將事情說清楚,我們又如何替你家小姐和公子伸冤?”
被她一頓斥責,璇兒這才強忍了哭聲,伸手擦了擦淌了滿臉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