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在青林寺玷汙沈小姐與殺人滅口的事在場的兄弟都知道,就算我不承認,也早晚會有人說的。”呂勳跪著向後退了幾步,躲在了雲宣身後,怯懦道,“她可是沈公的女兒,是瞞不下去的。”
一旁的張慶道:“啟稟大人,那日隨劉公子上蒼莽山的幕賓已經十有八九都在大理寺門外,在下已經逐一盤問過,所有人的供詞都與呂勳的大同小異,再加上物證,可確定當夜犯下罪案的的確是劉洪品無疑。”
劉尚額上的冷汗涔涔,雙腿已有些發軟,他自知兒子整日裡給自己闖禍,卻不知他竟有膽量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物證人證齊全,真相已然水落石出,見自己已然無力迴天,劉洪品大怒:“好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等小爺我出去了,定讓你嘗到背叛我劉家的下場!”
說著,他猛然站起向呂勳撲去,但他只是剛剛有所動作便被張慶一腳踢倒,害得他發出一聲哀嚎。
劉尚看著心疼,再也忍不住,也顧不得什麼威嚴官品,忙跪在了逸王面前,哭求道:“殿下,殿下啊,微臣就只有這一個兒子,縱然對沈小姐做了這禽獸不如的事,但畢竟也願意娶她為妻,也算贖罪,還望殿下念在微臣多年來為朝廷為百姓兢兢業業的份上,給我劉家留下這一點血脈吧……”
洛長策扶了額,重重嘆了一聲,無能為力地道:“劉大人糊塗……”
“贖罪?”輕挑了一下唇角,洛長念冷聲道,“倘若沈公在此,只怕不會認同劉大人所言吧。”
此案關乎人命,但顯然,此時劉尚卻認為只要解決了沈妍被玷汙一事便能保全兒子的性命。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落在了蘇薔的耳中,一股熱血似從心底噴湧而出,她緊蹙了雙眉,對著劉尚怒問道:“難道在劉大人眼中,他所犯下的罪唯有這一樁嗎?他不僅害死了沈妍,更將兩個小僧人殺人滅口,除以死償命外他如何能贖罪?!”
“你,你……”劉尚被問得啞口無言,情急之下卻生了主意出來,“殺人乃是大罪,小兒年少無知,怎會有殺人之心?他一定是被他那些來歷不明的手下所欺瞞,無端背上了這殺人的罪名……”
“劉大人倒是心思敏捷,這個黑鍋踢得可是幹幹淨淨,”似是與平日裡沉默寡言的行事風格不同,蘇薔冷笑一聲,厲聲道,“難道劉家的下人都膽大包天,連殺人都無需主子的吩咐嗎?”
“好了,劉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想來方才只是一時情急才說出如此不合時宜的話,”一聲驚堂木響後,陳可凡及時將案子重新拉回了正途,“照蘇姑娘的說法,沈妍是因為誤以為劉洪品是她的恩人才對他心生感激,但僅憑此事便搭上自己的性命陷害兄長,未免也太過牽強了吧?”
“沈小姐雖在沈家錦衣玉食,但其實一直以來卻性情孤僻。那件事發生之後,於她而言最信任的人便莫過於劉洪品。想來她回京之後與劉洪品在茶樓相見的目的,便是要與他做最後的訣別,但卻沒想到自己竟會被他利用。”見陳可凡並非一味愚昧,蘇薔定下心神,“劉洪品與沈家的積怨已深,早就有意要致沈熙於死地,所以在聽說沈妍對沈家也恨之入骨後便將計就計,以能為沈妍報仇為名對沈熙設下了這個圈套,既能讓沈熙身敗名裂,又可使沈家痛不欲生。”
陳可凡有些疑惑道:“蘇姑娘此言似有悖常理,沈小姐是沈家千金,怎會對沈家恨之入骨?”
“大人也看了剛才的佛經,應該能看得出大都是祭文。”蘇薔解釋道,“而且沈家祠堂裡供奉的佛經大都是沈妍謄寫的祭文,但沈公夫婦安然在世,所以沈妍謄抄這些祭文是為了她死去的父母。也就是說,她從未忘記過親生父母,雖然這於一個孤兒而言再也正常不過,但她將祭文供奉在連自己父母牌位都沒有的沈家祠堂卻有些奇怪了。據璇兒所說,她與沈小姐有一次在家中聽到下人議論,說燒死她父母的那場大火原本是沈公夫婦因瑣事爭吵而故意放的,卻累得她的父母因此喪命,想必就從那時起她便對沈家心生間隙了。”
陳可凡恍悟:“你的意思是,她想在臨死之前為父母報仇?如此說來,一切倒是清楚明白了。”
站在公堂之上,蘇薔字字鏗鏘:“沒錯。劉洪品玷汙女子清白在先,殺人滅口在後,犯下滔天大罪後不僅毫無悔改之心,還引誘沈小姐設局殺人陷害無辜,其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