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劉母所說,劉知遠從小到大便只與劉穎一個女子有過交往,當時那一聲慘叫不太可能是另外一個女子發出來的,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已經站在這裡有小半個時辰了,也聽何大勇將他如何發現劉穎死去的過程來來去去地講了數十遍,雖說他將自己吹噓得越來越神勇,但大致的細節並沒有什麼偏差,瞧不出哪裡在撒謊。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不斷地重複著幾乎相同的一段話,也足見他是一個渴望得到關注的人。
“不回去吃飯,是要做個餓死鬼嗎?”
猛然間,身後有個低低的聲音幽幽地傳來,驚了她一跳。
“於,於伯……”反應過來後,她撫著心口對著眼前掩在夜色下的黑影抱怨道,“你什麼時候來的,走路怎麼也沒個聲音?”
“老朽走路蹬蹬的,是你自己聽不見而已。”於伯轉過身,揹著手往回走,“走,回家吃飯,都什麼時候了,就算是英雄,也是要先填飽肚子再去逞能的。”
已經很多年沒有被人催著回家吃飯的蘇薔心下一暖,抬腳跟了上去,只聽於伯的腳步聲在這夜色裡果然穩健有力,即便不遠處人聲喧鬧,落在她耳中也是清晰可聞。
突然間,她的雙眼霎時一亮。
走在前面的於伯聽到後面沒了動靜,剛要轉身去看一眼,便聽她的聲音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於伯,我去去就回啊。”
她去的地方並不遠,正是何大勇所在的那一堆篝火旁,而且待的時間也不長,似乎不過三四句話的功夫。
但她回來的時候,臉上的神情說明她方才的那一趟已經撥開雲霧見月明瞭。
於伯問她道:“怎麼,想明白了?”
她點了點頭:“都想明白了。”
他也不意外,只是道:“那老朽給你留碗飯。”
她輕輕應了一聲,在於伯走遠前又想起什麼事,忙喚住了他:“於伯,有什麼辦法可以改了劉家村祭天的規矩嗎?”
於伯沉思了片刻,道:“這個世上,什麼都講究親疏有別的,祭天亦是如此。”
既然於伯這麼說,那便是有些把握了,她安了心,與他道了別,往劉穎家而去。
拐過高坡,便見劉穎家的門口掛著兩只白燈籠,在夜色中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在無聲中愈顯悽涼。
劉知遠仍跪在劉穎的屍體旁,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垂眸看著她,一動也不動。
原本要上前去與他說幾句話的蘇薔在遲疑片刻後終究還是頓下了腳步,拐了彎兒向劉木匠家而去。
幾乎不單獨在家的劉正竟難得地沒有出去,只是他依然靠著廚房的牆腳縮著,還是原來的地方,還是一貫的姿勢。
這個年歲的孩子,本該是無憂無慮又活潑天真的,只有歷經了那個年歲不該承擔的痛苦,才會在突然之間轉變了性情,就如當年失去父母的自己,就如此時沒有母親而父親又不疼愛自己的他。
更何況,那個他原本最信任與依賴的人明明就在舉目可見的地方,可如今卻與他遠得似是隔著天涯海角了。
不由生了惻隱之心,她怕自己驚擾到他,在幾步之外停了下來,思索著自己如何開口會不讓他害怕時,想起今日清晨他在看到劉穎屍體時於驚懼之下低聲吐出的那幾個重複的字。
“娘,娘,娘……”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案子馬上就要完結啦,重啟深宮模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