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劉家村一別後,她一直以為他仍會繼續浪跡江湖,根本不會與朝堂扯上分毫關系。
但如今,他不僅依著他自己的努力成為逸王所倚重的人,而且還成為輕衣司除了雲宣外最為位高權重的輕衣衛,無論這兩點中的哪一點,都是許多人很可能傾其一生都無法達成的。
可她除了他的身份來歷之外,幾乎對他一無所知。
“你瞧著我做什麼?”他見她看著自己在出神,而且許久都不曾移開目光,原本鎮定自若的眸底一時間竟流露出幾分不知所措來,抬起微握的手掩著嘴幹咳了一聲,“難道是因為我查到了你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便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雖然她並沒有這個意思,但他顯然已經確定她的確深有此意,所以臉頰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一紅,只是他自己並不知道罷了。
沒想到一直以來都神秘莫測的眼前人雖然人高馬大,但竟然也會流露出如此姿態,蘇薔一時語噎,轉過了眸光,立刻抬腳繼續向前,只當沒有聽到他方才的話:“閣下說這些話可有證據?”
他跟了上去,語氣篤定:“你之前從不拿正眼看我,但方才卻盯著我瞧了好半晌,還不算證據?”
她無言半晌:“我是說,閣下說向桓姐弟是穆銘的親生骨肉,可有證據?”
誤解了她意思的那人恍悟:“哦,原來你是問這個。原來有個人證,不過現在沒有了。”
她順口問道:“為何?”
他簡短而利落地答道:“死了。”
蘇薔一驚,本想問他是怎麼回事,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路不同而不相為謀,他們各為其主,雖然他看起來並不像會欺騙她,但他說的話,她不能全聽,更不能全信。
有時候,聽得多了反而會亂。
他將此案摸得如此清楚,應該是逸王一黨想借此良機打壓向家,從而挫傷東宮勢力。倘若他們已經確定這件案子是穆銘就是始作俑者,定然會設法讓向家也被牽扯其中的。
離明鏡局已經不遠了,雖然還看不到大門,但他似乎以及察覺到了這一點,先行打破了兩人之間已經持續了許久的沉默:“劉家莊的事,我會替你隱瞞的。”
蘇薔心頭一震,腳下不由慢了下來。
他一直都沒有提到於伯,她還以為他並沒有猜到自己去劉家莊的事情是一個秘密。
於伯是雲宣和元歆的師父,也是雲宣父親的結義兄弟,在朝堂中應該有許多故人,包括當今丞相向東灼與兵部尚書向東英。而在他們的記憶中,他應該早已解甲歸田許多年了,此時應該在老家安享餘生,不該再出現在大周的詭譎風雲中。若是被人發現雲宣與他關系匪淺,只怕他的身世很快便不再是個秘密,到時便會打草驚蛇,雲宣想要替他父親和其餘冤死的部將沉冤得雪便更難了。
可如今,被雲宣隱瞞了那麼多年的秘密竟然可能已經被一個行事詭秘莫測的人察覺到了。
他又開口道:“雖然那次我應下了那個老郎中的諸多條件已算是與他兩清,而且他剛開始也打算對我見死不救,但將他送給逸王似乎對你沒有什麼好處,所以還是算了。”
蘇薔強作鎮定地繼續向前,默然片刻後決定與他開門見山,問道:“你還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