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在他臨死之前去見了他一面。”雲宣雖然面容肅然,但聲音卻已盡量放低,連張慶都聽不得他在說什麼,“這個方法是睿王讓我去辦的,但我覺得應該是向東灼的提議。”
蘇薔心中一緊,凝神去聽。
雲宣輕嘆了一聲,低聲道:“那日聽你提及金不離的指甲中可能有異,我便立刻去了一趟刑部,在那些物證中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並查到其實向東英早就知道向卉有磨鏡之好,也知道金不離其實是向卉的心上人。”
蘇薔一怔,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雲宣肯定地點了點頭,確認了她的猜測:“沒錯,他是在命人杖斃向卉的那個貼身丫鬟時發現的,並且瞞了其他人,包括向桓。但也許從那時開始,他和他的哥哥向東灼便開始謀劃如何利用這件事除掉穆銘了。”
向東英和向桓的爭執是故意的,目的便是讓穆銘誤以為向桓因為沉迷美色而耽誤了前程,他也在背後做了其他的事情,讓穆銘終是對金不離起了殺心。
他們不愧相處了幾十年,看似一解莽夫的向東英很清楚穆銘的軟肋便是他的兒子向桓,所以他成功了。
穆銘動了手,並且很快便有暴露的嫌疑。
而保住向家的地位便也是在幫自己的兒子鋪就錦繡前程,所以已經以身犯險的穆銘為了粉碎逸王一黨放出的有關向家和向桓的流言蜚語,寧願犧牲自己的一世英名,自盡而亡。
人只有死了,在生前留下的話才讓人無法反駁,唯有相信。
“在他臨死之前,我將這件事情的真相告訴了他,並向他表明而來自己的身份。”雲宣有些失望地道,“可縱然如此,他也不願告訴我當年我父親的死是否如師父所推測的那般,更不願為做南羅舊案的證人,依然平靜赴死了。”
蘇薔微微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這麼說,他也知道其中一二?”
“大抵是都知道的吧。”雲宣幾不可察地微蹙了蹙眉,“他早就察覺到向家有除去他的意思,但卻還是按著他們的意思知法犯法,因為他希望他們能留他的兒女一條性命。至於向卉的磨鏡之好,他也是知道的,他之說以要如此大費周章地除掉金不離,一是因為她是睿王府的人,二是因為他覺得如果向卉誤以為金不離其實也與男子糾纏不清而欺瞞了她,那她便會在傷心之下改掉喜歡女色的怪癖。”
蘇薔恍然大悟。
原來在這件案子裡,最大的贏家便是穆銘了。
他是個心智無雙的人,卻願意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掩下鋒芒設局赴死,怎能說父愛不如山。
可正因他默默的一意孤行,即便在他死後,他的親生骨肉都會怨恨他,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蘇薔知道,痛失這次機會,雲宣定然十分失望,問道:“他拒絕了你的提議,難道不怕你告訴向桓和向卉真相嗎?”
畢竟他最擔心的是向桓的前途,倘若他和向家決裂,那他只怕以後會前途多舛。
“他不認為我會那麼做,因為我沒有證據,更重要的是,向桓是個人才,決不能送到逸王那一邊。”雲宣感嘆著,似乎在提及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或是可怕的人,“他能看得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