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缺少一個契機,不能被人懷疑她動機不純的契機。
於是,她想到了與自己的父親曾是忘年之交的欽天監監正,只要他肯幫忙,那她的機會就來了。
但她無法出宮,也不能有任何會被人懷疑的動作,所以希望卓司鏡能幫她一個忙,讓她能去親自去給他為自己帶一個口信。
結果是一切都在按著她的計劃進行,她已經達成了目的,也算死得其所。
但一旦她在明鏡局定案前死了,那卓然必定會左右為難,所以作為交換,羅華願意擔下所有的罪名,因為只有如此,長麗宮的其他人才不會受到牽連,胡妃的無辜也才能讓人更加信服。
那個所謂她和胡妃反目的理由自然是假的,去年年初她的母親的確病逝了,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出宮去見母親最後一面,自然也沒有去那這件事去為難自家主子。
她陪著主子從一個囂張跋扈的官家小姐蛻變為一個淡泊名利的母親,沒有人比她更懂得打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們相互信任相互扶持,所以就算是死,她也不想讓她獨自一人踏上黃泉路。
她早已對這看似雍容大氣實則暗無天日的深宮生厭了,自從母親故去後,她對這個世間的牽掛也只剩下了自己的主子和慶王殿下,若能以自己並不怎麼貪戀的性命來成全他們,她並不覺得勉強,唯一的遺憾是不能看著她親手帶大的慶王長大成人。
但人生而在世,有幾人在離開的時候沒有遺憾呢。
她已經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圓滿了,因為與其他大多數宮人相比,她有一個全心待她的主子,也有一個讓她感受到親情的小主人,這樣已經足夠了。
所以,就算是要去赴死,她也笑得很安祥。
但有一個秘密,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那便是她自以為因為顧念舊情而終究還是幫了胡妃娘娘與自己的卓然其實什麼都沒有做。
那日,從長麗宮回到明鏡局後,蘇薔和李大衡將長麗宮的情形如實稟報給了卓司鏡,在她打算起身去鳳棲宮向皇後請示時,她趁機想要將羅華對說的話轉告給卓司鏡,但卻不想竟被她拒絕了。
“除了與案情相關的事情,其他的你不必再說了,我也不想知道。”
只一句雲淡風輕的話,便幾乎泯滅了胡妃的所有希望。
她應該預感到她們會找她,所以便派了一向還算聽話的蘇薔過去,但卻也不打算參與到她們的計劃中,所以幹脆耳不聽為淨。
蘇薔在驚訝之餘,也略感寒心,因為胡妃曾是對她有救命的恩情,而且她年輕時也曾與羅華算是閨中密友。
但在有時候對有些人來說,往日或深或淺的情分,似乎都抵不過歲月的流逝與人心的冷漠。
袖手旁觀明哲保身,這是宮中很多人的生存之道,大多時候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又有誰心甘情願地做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呢。
更何況,卓然已經成了明鏡局任期最長的司鏡,並非沒有道理。
可蘇薔並不打算隔岸觀火,她希望自己能代替卓司鏡做些什麼。
因為雖然沒有證據,但她相信羅華的話,而且深信不疑。
那是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所做的最後努力,既然已經知道了,她便做不到坐視不理。
好在欽天監的監正是睿王的人,而且許諾雖然不樂意,但卻還是答應如果能幫忙她就會出手。
一切都在按照她們的計劃進行,可這世間沒有什麼計劃能讓慶王忘記悲痛。
先是大病一場,爾後又失去了娘親和如同親人的羅姨,還不到十歲的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然而,人總歸要長大,所有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