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有的事情也算有了個交代了。
這件事終是落幕,她心中再無別的擔憂,但其他的困惑卻愈加明晰起來,比如年小黛。
她思量了片刻,仔細而反複斟酌後,終是決定向他問清楚,便輕聲開口問道:“之前,我與你曾經提起過崔公子的一個師妹,就是名喚年小黛的那位姑娘,你之前可認得她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極為平靜,但她心下卻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問出這句話也是鼓足了勇氣,不是因為她不相信他,而是隱隱覺得他和年小黛之間定然有什麼故事,而且是她不曾參與也無法進入的故事。
可她等來的卻是他的沉默以對。
正因如此,她才愈發擔憂,不知道自己是否問錯了話,也不知道他不肯回答自己的原因。其實沉默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更不敢側頭去看他的神情,但她卻似乎已經等了許久,直到再也耐不住性子準備再向他問一遍時,卻突然聽出他的呼吸聲均勻而沉重。
原來他不是不願回答,而是已經睡著了。
這幾日來身心俱乏,他該是累壞了吧,所以才會在這裡倚著自己便入了夢。
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不知從何而起,剎那間便彌漫了她的整個身心。
她突然間便想通了。
他既願意將有關自己身世的秘密都對她毫無保留,那其他的事情又怎會瞞著自己,他不說,大概是因為那本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或是他已經答應了旁人不會輕易外傳,或者是想尋一個適當的時機告訴自己。
總而言之,他不說自有他的道理,而非存心隱瞞自己。
心疼他這幾日的日夜不休之後,蘇薔不由自嘲地無聲笑了笑,為自己莫名其妙而來的多疑。
為了讓他安睡,她就那樣陪著他坐了近小半個時辰,當然,在盯著眼前的溪流不到一刻後,她也閉上眼睡著了。
這幾日因為擔心外面的情形,她也不曾安眠,這時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自然願意入睡,更何況他睡著時的呼吸聲似乎有催眠的妙用。
青翠山谷中,潺潺溪水邊,兩個人相互依偎的人都入了眠,卻又似清醒著一般紋絲不動,好像都生怕吵到了彼此的美夢。
小半個時辰後,她被先行醒來的雲宣小心翼翼地抱回了茅草屋,她在那裡又睡了大約兩刻鐘後才悠悠醒來。
那幾乎是她有生以來睡得最為香甜的一次,明明睡的是最簡陋的床榻。
她醒來的時候,於伯和劉正已經離開了,雖然劉家村也沒有讓他們惦記的人或事,但他們還是急著回家,說他們已經在這裡委屈了好幾日,若是他再不放他們回去,那便是不尊師重道,要被趕出師門的。
雲宣笑著對她說,自從於伯收了劉正這個徒弟後,認為最有資質承繼他衣缽的人終於出現了,所以時不時地便不在乎將他逐出師門。
雖然只是短睡,但他的精神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臉上的倦色也消失了許多。
蘇薔亦是精神飽滿,與他一路說笑地向行宮的方向而去,入目之處皆是山林中的美景與恬淡。
因為明日才會啟程,而今日他唯一的任務便是將她尋回,所以他們走得並不快,權當散步一般,悠閑而自在。
夏日的深山中,萬樹生蔭,攔下了大多熱氣,她知道,一旦自己出了這座山,踏入了行宮,她便又是明鏡局的女史了,不似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身邊陪著心上人。
雲宣應該還沒有得到歐陽默已經自盡身亡的事情,否則他定然會將那件事的來龍去脈查清之後告訴她,到那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將向之瑜說過的話對他如實相告。
正如向之瑜所說,睿王雖然看起來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但他任由她為所欲為便是默許了她的行為,而雲宣忠心耿直,若是得知了其中內情,與他自然會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