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今日過來的目的並不是與他舊事重提,故而只當自己與他之前並未有過什麼交往,開門見山地問道:“那日福公公去給泉姨送點心時,曾經先將東西給劉叔送了一份,劉叔可還記得?”
見她不提往事,劉叔暗自鬆了一口氣,道:“記得,不過我雖然知道他的食盒裡還有另外一份,卻不知是給泉嬤嬤的。”
蘇薔態度謙遜,又問道:“那劉叔可還記得福公公當時對你曾說過什麼話嗎?”
劉叔雖然不明白她這麼問有何目的,但也不敢問她,只能在細細回憶了之後道:“也沒說什麼,只是說這些點心有多珍貴,吳公公是多麼顧念舊情之類的話,我與一個內侍也沒什麼可說的,所以在拿了東西聽他說完後便道謝走了。”
看來小福子對劉叔和泉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而劉叔和泉姨對對吳隱之師徒的態度也不同。
蘇薔細思了片刻後又問他道:“劉叔當真確定他沒有提起泉姨嗎?”
雖然確定地搖了搖頭,但劉叔見她神色有異,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蘇姑娘問這個做什麼,難道泉嬤嬤的死和那個內侍有關?”
蘇薔神色一變,忙將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並四下裡瞧了瞧,看樣子是在確定四周無人後才放下了心來,然後壓低了聲音對他道:“這些話劉叔定要慎言,切勿惹禍上身,畢竟福公公和他的師父吳公公都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得罪不得。”
劉叔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屑的神情,但還是聽了她的話不再多說。
見他果然瞧不起吳隱之師徒,蘇薔便趁熱打鐵地問他道:“聽說劉叔與吳公公之前在琉璃別宮乃是故交,而且交情不淺,所以他這次才命最信任的徒弟為你送來上好的點心,可是真的?可依我之見,吳公公似乎並未特意在乎什麼人,他之所以給泉姨或劉叔送東西,只不過是為了彰顯他如今今非昔比的地位罷了。”
劉叔嗤了一聲,見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知音人,便不吐不快道:“我與他在過去的確有過幾分交情,他在不是內侍的時候曾經做過一段時日的護衛,與我恰在一組,只不過他心術不正,剛來幾天便似乎得罪了什麼貴人,然後便被人削了命根子做了內侍幹苦活。我原本也不屑於他的為人,但後來見他實在可憐,被打得只剩半條命還得幹活,便時不時給他送些吃的,也算接濟過他一段時日。不過他在傷好之後雖然繼續拿我的東西,但有一次被我發現他其實一轉身便將我辛苦給他留下的口糧當做垃圾一般扔了,在那之後我也便不再與他來往了。所以蘇姑娘你說的並沒有錯,他當初認為我接濟他是因為可憐他是個不男不女的內侍,對我並無半點感激之情,如今他飛黃騰達了,又怎會真的想感激大家對他的包容與救助?否則,他怎麼說也該親自來與故人敘敘舊,不會只派個眼睛長在腦袋盡風涼話。他那樣的人品,不得勢時尚對於他有恩的人心生嫉恨,得了勢又豈會感恩。”
蘇薔沒想到劉叔竟與吳隱之有這麼多恩怨,也稍有意外,她只聽說他曾經在琉璃別宮是個默默無聞的打掃內侍,卻不知他也做過這裡的護衛。
劉叔解釋道:“他來這裡沒有幾日便做了內侍,很多人都以為他從一開始就是以內侍的身份入宮的,而他又不願解釋,畢竟也不是什麼風光的事。”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蘇薔想了想後又問他道:“那劉叔可知道他與泉姨曾經有什麼來往?”
劉叔想了想後道:“據說他得罪那個貴人的時候,是泉嬤嬤為他求的情,也算對他有救命之恩,至於他們之前是如何相識的,我也不清楚了。”
原來泉姨還曾救過吳隱之一命,那也難怪小福子對她的態度比對劉叔的要恭敬多了。
蘇薔思酌片刻後又好奇地追問道:“那個吳公公得罪的貴人究竟是何人?他又因為何事犯了錯?”
“這個在當時便是一個謎,不僅我不知道,幾乎沒有人聽他提起過,大家聽說那件事的時候,他已經被拉走受刑了。”劉叔琢磨道,“不過既然泉嬤嬤為她求了情,那她應該知道他究竟得罪了……”
話還未說完,劉叔便突然睜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麼至關重要的事,再開口時激動得連聲音都在發抖:“難道,難道他就是因為這件事才將泉嬤嬤殺人滅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