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桑看著醉醺醺的納捷,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陰暗的牢房。
外面陰風陣陣,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霍爾桑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腳步越來越慢。這陰冷潮溼的天氣讓他的關節隱隱作痛。
他的腦海裡突然迴響起了一個激憤瘋狂的聲音:“誰不想當正人君子,誰不想懷有仁善之心?是這世道讓我走投無路,是這社會逼著我去作惡的!你沒在陰暗可怕的環境裡生存過,你沒經歷我所受的苦!所以,你根本沒有資格指責我!”
雨點落在霍爾桑的身上,打溼了他的衣服。他捂著自己的腦袋,覺得昏昏沉沉的。
那熟悉的聲音又闖入了他的腦海:“你一個貴公子,沒遭過白眼沒吃過苦,根本不知道世間險惡。你活在自己的理想社會里,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用自己的那套準則去要求別人。你幼稚,你愚蠢!瞧瞧你這表情,你不服氣是嗎?你瞧不起我,憎惡我,對不對?好,那我就讓你也去體會一下無能為力的滋味,讓你去最可怕的地方被人踐踏尊嚴,讓你在生死線上掙扎!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一直戴著這正直善良的面具,能不能永遠當個問心無愧的正人君子!”
“別說了,別說了……”霍爾桑捂著自己的頭,表情變得有些痛苦。他的雙腿越來越疲軟無力,身體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他腳步一頓,忽然間倒在了地上。
“霍爾桑博士,霍爾桑博士!”一個赫朗克人認出了他的模樣,匆忙跑了過來。“您沒事吧?醒醒啊!”他摸著霍爾桑滾燙的額頭,對身邊的同伴說道:“他好像是發了高燒啊。”
霍爾桑虛弱地睜著雙眼,微微張開了乾裂蒼白的嘴唇,然而卻沒有力氣說出一個字來。他抓著那赫朗克人的手臂,身體在不停地發抖。幾秒鐘之後,他垂下了頭,漸漸失去了意識。
柳未珂坐在病床前,靜靜看著仍未甦醒的蘇巍。她回想著張文棟之前的神色和他說過的話語,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會讓那個一向恪守原則的張文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我被鬼目迫害了一輩子,我一定要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柳未珂回想著張文棟說過的這句話,心中疑惑重重。她知道張文棟因為七隊隊員喪命的事情耿耿於懷,意圖找icv的人復仇。可他幾乎沒和鬼目直接打過交道,又怎麼會口口聲聲說自己遭受了鬼目的迫害呢?他的言辭和表現實在是太奇怪了。
正當柳未珂皺著眉頭思索的時候,蘇巍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疲憊地咳嗽了兩聲,蒼白的面龐幾乎沒有一絲血色。“未珂,怎麼樣了,沒有成員遭遇不測吧?”
柳未珂說道:“沒有,只是有人受了點輕傷,都沒有性命之憂。”
“那就好。”蘇巍這才放下心來,他乾渴的喉嚨像是快要著起了火,火辣辣得疼。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然後問道:“那張隊長他們呢?那些從‘禁區’裡逃出來的危險分子都跑了嗎?”
柳未珂一邊幫他倒水,一邊說道:“那個杜毅平被咱們帶回來了,但是其他人都跟著張文棟跑了。”
“那個女人呢?就是那個自稱是張文棟同學的女人。”蘇巍接過了水杯,表情有些不自然。“那女人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吧?”
柳未珂說道:“你不用為她擔憂,我看她像是自願跟著張文棟離開的,應該和他們是一夥的。”
“是嗎?真是沒看出來啊。我看她戰戰兢兢的,還以為她真的是被張文棟他們騙了呢。”蘇巍低著頭,眼神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