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從小便耐不得熱,嫁入王府後,每年李瑁都要提前讓人多備些冰,生怕不夠用。這幾年均是如此,早已成為慣例,可今日聽在她耳中,卻不知為何更多了似不安。
李瑁見她不說話,面色也不好,忙問道:“可是哪裡不適,要不要請太醫來診脈?”
玉茗搖了搖頭,糾結半天,終是將今日太華公主說的跟他說了,她講完後,輕嘆一口氣:“她說的倒也沒錯,這十六王宅中,唯有壽王府中沒有侍妾,在外人看來,怕會認為我是妒婦吧。”
李瑁這才明白她為何事擔憂,他想起今日宮內設宴時楊國忠還難得跟他敘了幾句套近乎,當時他覺得有些奇怪,以為是為了當初韓國夫人唐突玉茗一事,如今看來,怕就是為了聯姻了。
只是玉茗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楊國忠這次要與皇家聯姻,乃是為了徹底扳倒李林甫。他雖因李林甫提拔而起,卻不甘心一直做朋黨,因了那貴妃妹妹的受寵,他已不再是那個初入朝堂的楊國忠,一躍而變成為國舅。
而盡管壽王當年未當上太子,在李林甫一黨中,卻有許多與武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若是能將這批人納入麾下,楊國忠鏟除李林甫一派便可省下不少力氣。
他想明白這些,便知道即便這麼多年過去,自己卻仍被當做朝局中的一顆棋子,只是,上一次推動他的是母妃與李林甫,這一次則是楊國忠,至於父皇,恐怕即便知道這些,也根本不想管吧?
李瑁握著玉茗的手,淡淡說道:“你盡管放心,當年娶你之時,我便已決定,這一生除了你以外,便不會再納任何妾室。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這個決定。”
玉茗聽了,心中雖然感動,卻仍擔心他這番做,會惹了聖怒,剛要說什麼,卻見他輕輕搖頭制止道:“你擔心的,我都明白,只是我除了這無用的皇子名號早已一無所有,只有你肯陪在我身邊,若是連你都要負了,我李瑁變愧對這上天黃土,更不配為人。”
玉茗見他如此說,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她隱隱的感覺到不安,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果然,幾日之後,她正坐著給懷兒縫布偶,忽見一下人匆忙來報,說是高力士派了人來送信。她心中一驚,直覺是李瑁出了事,那針便紮在手上,鑽心的疼,她顧不了這些,忙跑到前院,只見一小內侍面色焦急的站在門口一見她便施了一禮。
她顧不上那些俗禮,急忙問:“出了何事?”
那內侍回說:“方才聖人招了壽王前去,不知為何突然發了怒,令壽王在殿中跪了,高力士見情形不好,便偷偷讓小奴來給王妃報信。”
“為何突然會這樣?”為何好端端的便惹得聖人發怒?
那內侍回:“小奴不在殿內伺候,具體詳情不知,只是高力士讓小奴傳話,請王妃做好準備,說不定聖人會召見。”他說完便急匆匆回宮複命去了,只留玉茗獨自站在那,突然一陣眩暈。
旁邊婢子見了趕忙來扶著她回了屋,又端了水讓她飲下,這才慢慢緩了過來。玉茗心中擔心,連手都有些發抖,可她知道,這時慌亂一點忙都幫不上,硬是逼著自己慢慢沉下心來,對婢子說:“你去取一身素淡的衣裙來。”
高力士既然派人來知會她,想必這宮是多半要去了,雖不知將面對什麼,她卻已做好萬般準備。慢慢換上那身衣裙,她素著一張臉,想了想,頭上只插了他送的那支玉釵。
想到這些年他受的苦,她雖能盡力安撫,可從未與他同舟共濟一同面對,既然成為他的妻子,不論發生何事,總要一起共擔風雨,哪怕有天大的災難,她也定不會舍棄他。
只是,想到懷中幼子,心裡仍不免有些難過,她閉上眼,將孩子抱在懷中,感受那軟軟糯糯的身軀,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將懷兒抱在懷中,雖知道此次進宮面聖不知會是什麼結果,她喃喃默唸:“保佑你的父母能平安度過這一劫吧。”
作者有話要說: 玄宗又要出場了,來,準備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