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就寧叔被打一事,算是知道了陸準的態度。
按照蕭崇德的說法,陸準天生屬驢,那純屬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不合心意就尥蹶子。除非能把道理給他說通,否則,肯定就沒戲!
因此,從他身邊剃掉馮謙的事情,只得暫時擱置。而神宮監遴選精兵在即,與陸準交惡顯然絕無好處可言,最終,只能是蕭府稍退一步,雙方以一種極不穩定的方式達成了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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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左所小旗以上的軍官被召集到衙門,參加堂議。
大堂內,除了獨坐匾下的陸準之外,人人都穿著常服。青的綠的袍子,文職少,武官多,放眼望去,滿屋子的衣冠禽獸。
馮謙站在陸準座位旁邊,照例負責主持堂議,“……諸位,就像我剛剛說過的那樣,與蕭府言和,對我左所而言,有百利可圖。相信諸位都聽到了,也不會有什麼意見,是吧?那麼接下來……”
“馮大人!”百戶袁守清在副千戶俞汝用的頻頻示意之下,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陸準聞聲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毫不介意被打斷的馮謙,不鹹不淡的問道:“怎麼?你有意見?”
“額……不……我,我……卑職……”被陸準那一瞥,袁守清一時間額頭冒汗,舌頭打結,話都說不利落了。
雖然陸準一直沒有說話,但他坐在那兒,本身就代表了一個態度!馮謙說的任何一句話,代表的都是他的意思。袁守清此時站出來,雖然代表了很多人的意見,但周圍看向他的目光,到底還是看笑話的意思多一些。
死道友不死貧道嘛!副千戶張應奎低頭淺笑了一下,誰說年紀越大就越沉穩的?俞汝用那麼大的年紀,不照樣還是沉不住氣嗎?
“什麼你你你我我我的?”陸準自己性格比較直,自然不喜歡部下說話吞吞吐吐的,聽他那不利落的話就來氣,當即喝道,“袁守清!到底有話沒話!別給老子吐出來咽回去的!像什麼樣子?”
袁守清本來就不敢說,被他這麼一嚇,更是一句整話說不出來了。
俞汝用急得要命,又遞了兩次眼神無果後,只得自己站了出來,“陸爺,屬下等對馮鎮撫剛剛的話,的確是有些淺見。”
陸準在左所積威甚重,別說袁守清害怕,就是俞汝用其實也不敢隨意反駁他的意思。只不過這一次,與蕭府談和的確是太不符合左所的做事風格,不光俞汝用反對,素來與俞汝用明爭暗鬥的另一位副千戶張應奎也有不一樣的看法。
未免這一口氣被陸準的積威壓下去,俞汝用低著頭,避開了陸準的眼神,“蕭贊襲位掌印,這是國朝規制,合該如此。但蕭贊此人,哪裡是做指揮使的料?更何況,他初掌官印,就給咱們左所好看,當眾折辱於您!這不僅是打您的臉!更是打咱們左所的臉吶!現在又上杆子去和人家談和,這不是……這不是……”俞汝用偷眼看了下陸準的臉色,低聲加了一句,“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陸準盯著俞汝用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把他看得頭皮發麻,訕訕的退回去,才移開了目光,看向馮謙。
馮謙笑得有些無奈。
該說的他都說了,但左所在陸準的影響之下,就是這麼個風氣。你不惹我便罷,惹了我,我就不能輕易嚥了這口氣。蕭贊折辱的是陸準,想讓這些人接受言和本就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