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正武一聽陸準這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確是理虧。
左所的經濟來源依賴於其下隱藏的各種各樣的消費場所,諸如酒館、賭場等等。在孝陵衛,左所表面上是精兵之所,也確實養了很多精兵。但論背地裡,那就是吃喝玩樂的代名詞。
雖然右所一直自恃自成一體,但在這些地方上,下面的人多少還是控制不住。偷偷跑過去玩兒的人有不少,只不過,前所的人出沒比較多,甚至有像高有法那樣膽大放起血印子的,右所、後所各因為特別原因,人數較少而已。
童正武知道,陸準既然能把這種話說出口,他就肯定是敢幹的。你今天不放我的人,很好,那我就跟你沒完了!你不是抓了我一個嗎?左所地面上可是有好多你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我都給你抓起來。我倒要看看,這件事情,你童正武怎麼收場!
“老三,沒必要這樣吧!”童正武笑著回應陸準的話,繼續傾訴自己的苦衷,“你看,我是被蕭贊逼得沒有辦法了!我不抓你的人,他管我要個說法!我抓了你的人,也無非是想表一個態度!只要蕭贊稍稍低個頭,以後不再折騰了。那他畢竟是上官,咱們這些做下屬的,本來也沒想怎麼樣啊!老三,你說是不是?”
童正武的話雖然說的隱晦,但意思已經表露的很清楚了。我抓你的人,是因為蕭贊不肯低頭,拿著個當藉口。我抓了你的人,讓他沒了藉口,現在他開始胡攪蠻纏了。如果你想把人要回去,可以!你去讓蕭贊低頭!只要擺平了蕭贊,事情也就不再是事情了。放人,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陸準何嘗不知道童正武的意思?這不就明擺著,是想要拿他當槍使嗎?
如果換了曾經的陸準,現在八成已經被童正武說服,調轉槍口去打蕭贊那個始作俑者了。但今時不同往日了,陸準聽出了對方的意思,而且,認定了,不管主謀是誰,不管到底怪誰,我今天就賴上你了。
“你老哥這話,跟我說不著。”陸準搖頭道,“我是孝陵衛指揮僉事,指揮使衙門讓我統管左千戶所和前千戶所,這把椅子,我可還沒有坐穩呢!你老哥替我想一想,我要是連身邊的一個人都看護不住,我拿什麼服眾?日後弟兄們還會服我嗎?聽命行事的時候,也會心存幾分顧忌的吧!所以,今天這人,我一定要帶走。至於你跟蕭贊的事情,原本我也沒摻和,我不管!”
童正武氣得額頭上青筋一抽一抽的,心裡暗罵:道理也講了,情分也攀了,這條瘋狗,今天看起來是沒完了!心中又氣又急,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喝道:“陸準!你不要胡攪蠻纏!孫橋只是個戲子,他根本就不是孝陵衛的人,關你什麼事!”
陸準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呸’的朝地上吐出幾片茶葉沫,嘴唇輕輕挑了挑,笑著輕聲道:“我說關我的事,就關我的事。”
“放肆!”
一聲怒喝如同炸雷一般,倒是讓陸準側目了。
那是童正武身邊的一個小個子,看上去倒是不高不壯,但陸準瞧得出,這是個有功夫的練家子。看起來,昨日將黎鴻禧打傷的,就是這個人了。
童正武正生著悶氣,對於此人的放肆,渾然不理。
邵華還倒是惱怒地想要上前,卻被陸準一個眼神止住。
黎鴻禧看了看陸準的臉色,又看了看屋中其他人,面露膽怯,但沒辦法,他的靠山是陸準,陸準今天也可以算是來給他出頭的。當眾受辱他如果不站出來,實在是說不過去。
抱著幾分僥幸,黎鴻禧站出來,胳膊一伸,手指向那人,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只見面前一道影子閃過,咔嚓一聲,黎鴻禧一聲慘叫,捂著被折斷的胳膊單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哼,不長記性!”那人低聲罵了一句,複又退到了童正武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