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他不願意?”
嘆氣聲已經驗證了陸準的猜測,馮謙和童正武之間的談判最終是不歡而散。
童正武沒能要到自己想要的,馮謙也沒有拿到自覺應該拿到的東西。這樣的結果,對於雙方來說,都絕對稱得上是白談了。所以接下來,陸準這個正主兒就不能夠繼續裝醉下去了,說不得要站出來跟童正武重新談判一場。
“那條線路,童家經營多年,據說當初鬧倭寇的時候,隱約也有童家的影子。當然,這不是說他們佔據了什麼主導的地位,不過是從屬附庸,從中分潤一些小利罷了。所以,也沒有受到波及和牽連。”馮謙如是解釋道,繼而接著嘆氣,“所以說,童家的根基在此,掌握右千戶所靠的也是這個所得的利益。”
“你想說明什麼?”陸準把身子朝椅背靠了靠,問道,“是不是也就是說,我要拿下這條線路,就等於是要童家的命。所以說,童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配合的?”
馮謙笑道:“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不過,我想所謂的辦法你肯定已經想到了,如果是下不定決心,我倒是很願意給你當個好聽眾的。”
“下不定決心?”陸準嗤笑一聲,“我憑什麼下不定決心?蝮蛇蟄手,壯士斷腕。這是老爺子教我的!他當初就是因為婦人之仁,畏手畏腳,才會養虎為患。我不是老爺子,該斷的時候,就一定要斷!更何況,斷的又不是我的臂膀,真當我在意他的死活?”
馮謙聽罷,頓時警惕起來,“陸準,你可別犯渾!右千戶所說到底也是孝陵衛的一部分!家醜不可外揚,事情鬧大了不僅對童家有影響,對你也同樣沒有好處!”
“我沒有說要把事情鬧大。”陸準笑道,“不過是小小的威脅一下罷了!放心,我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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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至,夜風已經開始轉涼了。三更夜半,寂靜的月色之下,孝陵衛右千戶所轄境內的土路上,幾乎已然是看不到一個人影了。
懶散的崗哨,兩人背靠背坐在一塊兒,互相依傍著打瞌睡。
他們自信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什麼大問題,現而今,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可出。更何況,砍樹挖土只要動靜不大,這種小事情他們是懶得冒險去管的。而至於刨陵動土的大事,自然有陵牆內的精兵去負責任。
所謂崗哨,不過就是換個地方睡覺罷了。
冷冷的夜風吹過來,其中一個人似乎感覺到有些冷了,不高興的嘟囔著緊了緊身上的衣衫。片刻之後,似乎是聞到了什麼異味兒似的,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隨即,一聲見了鬼似的驚嚎劃破寂靜的夜色,半晌後,又傳來了被吵醒的另一個崗哨的驚嚎,兩人撞見鬼一般踉蹌著爬起身來,三步一跌失魂落魄的叫著跑遠。
而就在他們身後,剛剛他們頭頂的位置,隨著夜風的掃蕩,沈盟雍正被一根繩索吊著,晃來晃去。披頭散發,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只有幾縷碎布遮蔽的身上遍佈著縱橫交錯的傷口,很多傷口皮肉外翻,血漬早已幹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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