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學的本就不是伺候人的本事,就像我會唱曲兒,可就是不會做文章。”
趙幼苓張嘴便唱了句從前在教坊司學的小調。
那些官家子弟,開蒙讀的是《瓊林幼學》,她學的是一支最簡單的小調。
義父一直告訴她,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她是韶王府的人,更不能讓人知道,她的生父是韶王。
她識字快,記事後幾乎過目不忘,義父怕她太過出彩,叫人注意到,硬是沒讓她看太多的書,除了曲樂,再沒學過其他。
“你想學做文章?”劉拂驚了一聲,拍著胸脯道,“我可以教你。”
他說完,見趙幼苓垂著眼簾,似有些困了,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你早些休息吧。”
“你睡哪兒?”
“睡你原先睡的那個氈包。”
劉拂把話說完,掀了氈簾就走。
外頭風很大,裹著雪就往裡頭吹。
趙幼苓盯著地上頃刻間化掉的雪,揉了揉額角。
所以,劉拂是睡了她的地方,她睡了呼延騅的地方。
或者,換句話說……
趙幼苓抬起頭,氈簾被高高掀起,秀逸頎長的身影從帳外帶著風雪走進來。
其實,她是和呼延騅睡同一個地方吧?
呼延騅其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個毛病。
他已經是第二次站在氈包外,聽裡頭的兩個小東西說話。第一次是在那個姓劉的小子掉眼淚的時候。
兩個小東西說話的聲音窸窸窣窣,像兩只抱團取暖的小獸,說著自以為無人能懂的漢話。
別人或許聽不清楚,也聽不懂,但他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等到那姓劉的小子離開,他這才掀了簾子進氈包。
眼一抬,就對上了那個小閹奴的眼睛。
一雙烏黑的眼仁,初看像是深邃的夜空,帶著不該這個年紀孩子應有的複雜神色,再一眨眼,又像是浸過水,看著微微濕潤,亮晶晶的,沒了先前的晦暗。
呼延騅的眉頭下意識的蹙了一下。
氈簾外忽然跑過一連串的腳步,不知誰養的狗被驚起了吠叫,緊接著由近及遠,狗叫連連。有人扯著嗓子喊“巫醫呢?”
氈包裡沒人開口。
等那些腳步聲走遠,趙幼苓才動了動嘴唇,問:“殿下……不過去看看嗎?”
“特勤的女人生産與我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