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善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笑:“殿下從外頭帶回來一個人。可以的話,殿下想請姑娘現在過去一趟。”
趙幼苓不解:“外頭帶回來的人?”
泰善道:“是個漢人。”
一聽說是漢人,趙幼苓心頭越發疑惑。當下就跟著泰善往呼延騅氈包走。
呼延騅的氈包向來暖和,她往裡頭一鑽,當下覺得自己身上的鬥篷熱得很。正抬手要去解鬥篷,一抬眼,趙幼苓驀地愣住了——
氈包裡坐了一個老頭,劉拂正伏在老頭的腿上,雙肩戰慄,哀哀哭泣。
趙幼苓不解地看向呼延騅。
男人坐在桌案後,正皺著眉頭翻看手裡的書。漢人的字,真是一個一個戳著騅殿下的心肝脾肺腎。
泰善輕輕咳嗽兩聲:“殿下,趙姑娘來了。”
見呼延騅看了過來,趙幼苓不慌不忙行禮,視線只在他面上停留了一瞬,就落在了老人的身上。
呼延騅沒來由皺起眉頭,半晌丟下書,道:“路上撿來的,不會說吐渾話,看著也不像是奴隸,問了只肯說是為了找自己的學生。”
他習慣了三不五時從外頭撿人回部族,是好是壞自能分辨。因此見這老頭形容狼狽,又不像是歹人,就撿回來先養養,別冰天雪地凍死在外頭餵了狼。
“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蠢……劉拂,結果就成了這樣。”
呼延騅三言兩語帶過,絲毫不覺得這事有什麼要緊的。偏偏趙幼苓聽得雙眼濕潤,等發現那老頭就是之前跟著商隊,脾氣有些古怪的老先生,當下扭過臉,抹了抹眼角。
“先生,先生怎能為了學生吃這些苦。”
劉拂哭得不能自己,趙幼苓回過頭,只覺得那位老先生瘦精精的手,同爪子一樣,抓得她一顆心生疼。
“你是老夫的學生,雖不成器,可純孝。你父親……劉家如今只剩你一人,老夫若是不找到你,死後不知該如何面對你父親。”老先生伸手扶起劉拂,視線對上趙幼苓,“這位姑娘曾問過老夫大胤的訊息,可是與家人分離?”
趙幼苓頷首:“我有一義父隨駕去了南方。”
老先生一愣。能隨駕的十有八九都是宗室或朝臣及宮人。老先生雖脾氣古怪又執拗,可也已經從學生口中得知了趙幼苓做過的事,臉上沒露出什麼叫人為難的神色。
“既已隨駕,如今應當安康的活著。姑娘雖和家人相距甚遠,可畢竟沒有陰陽相隔,該高興才是。”
趙幼苓應了聲是。
呼延騅喊她來,想來是想讓她先從老先生口中得知一些大胤的訊息。
她這幾日雖然忙碌,可去大胤打探訊息的人一日沒回來,她一日心裡都惴惴不安。也許是這份不安叫呼延騅看出來了,所以,就有了喊她過來的事情。
見呼延騅面無表情,想起今日因為他有事外出,還沒教他認過新的內容,趙幼苓暗嘆一口氣,走到桌案前。“殿下今日看過書了嗎?”
她小小一個,跪坐在桌案前越發顯得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