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幼苓面上一動,就見崔老太太笑盈盈拉了趙元棠道:“論年紀,四郎該是郡主表弟。郡主從前來時,他都在外讀書,倒是回來的少些,興許還不曾見過。”又道,“這小子雖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可性情不錯,你就當是見見自家表弟,不必在意什麼規矩。”
趙元棠自然還是那副平和的笑容,趙幼苓卻直接朝花廳外看去。
簾子一撩,一個小丫鬟服侍著崔四走了進來。
“祖母!”他恭敬地給崔老太太行禮。
崔老太太望著他,眼角眉梢全都是笑。等他行完禮,便向他引薦起趙家姐妹來:“這是你嫁到韶王府的姑姑家的幾位妹妹,你該叫聲表妹。這是新都郡主和榮安郡主,你可別失禮。”
崔四眼睛亮了亮,上前給趙元棠行禮,又眉目帶笑地給趙幼苓拜了拜。
趙幼苓跟著起身回禮,只看他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這人笑容有些刺目,看人的目光更是直接赤.裸,打探和興趣絲毫沒有遮掩。換作別的姑娘,叫他這麼盯著看,只怕早羞得恨不能鑽進地縫裡躲起來。
“妹妹生得這般好看,想來吃的定然是仙泉玉釀,不然怎麼會如仙子般,叫人一見便挪不開眼。”崔四慣常會說些好聽的,即便是行過禮,也回到了崔老太太的身邊,眼睛仍舊緊緊盯著趙幼苓。
趙幼苓皺了皺眉頭,正要說話,趙元棠往她身前一擋:“聽老太太的意思,崔四哥從前都在外頭讀書,鮮少回府。不知崔四哥在何處讀書?今年可要下場?”
趙幼苓聞聲,再去看崔四,便見這人臉色變了變:“這朝堂的事,是非黑白總是混淆一體,一不留神便惹來麻煩。再好的功名,若被勾心鬥角所誤,豈不是浪費。”
崔四的話,顯然叫崔老太太的臉色不太好。
崔家到如今的地步,哪會不喜功名利祿。崔家如今最得意的就一個崔荃,人如今不顧才入仕。
崔四原先跟著崔荃,倒也有些文名,只是為人隨性,又從小嘴甜得寵,前頭落第後,崔老太太雖心疼他,卻還是叫他在外頭再讀上幾年書,再考一次功名。
這功名還沒考,就冒出了這般謫仙言論,倒是叫崔家其餘人看著都市儈了起來。
“孫山外,紅勒帛,如何能跟攀仙桂,步青雲相提並論。”趙幼苓抬了抬下巴,“讀書入仕,是世人之想,叫崔四郎這麼一說,這天下讀書人竟都成了市儈之人。”
知道她脾氣比自己還要沖一些,趙元棠唇角一彎,再看臉色難看的崔四,一字一句說道:“十一,不可無禮。說不定崔四哥在外頭也悄悄用著功,只等著這一次金榜題名呢。”
“金榜題名?”趙幼苓頓了頓,笑眯眯說道,“若那學堂就設在胭脂柳巷,崔四哥是想拿什麼金榜題名?”她說完,抬手扇了扇,似乎是被什麼氣味燻著了,又別過臉去。
崔老太太原還滿心歡喜地見著韶王府的這兩位郡主。尤其是見著趙元棠,便覺得長孫若是能娶到她做續弦,崔家便有了將來。哪裡想到,邊上的榮安郡主,竟是這麼個牙尖嘴利的性子。
崔老太太正想給崔四辯護一二,忽的鼻尖聞著淡淡胭脂味,再往崔四身上看一眼,瞅見他脖頸後頭藏了一半的痕跡,頓時大急:“你這混小子,你身上的痕跡還有味道是從哪兒沾染來的?”
見崔老太太已經動上手了,趙幼苓自然不會再留下,挽了趙元棠的手臂,招呼一聲,帶著幾個小的就要辭行。
十四娘卻說什麼都不肯走,見崔氏想避開,還拽著人留下,非要在一旁安撫動怒的崔老太太。
從花廳出來,還是那頭那一整片的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