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當心身子。”
崔氏摔了梳子, 指著跪坐在面前, 哭得臉上妝容全都花了的十四娘就罵:“你怎麼那麼沒用?連一個庶出都比不過, 你還想撿二孃不要的男人!”
高家的在旁連連勸說, 崔氏的火愣是沒有降下,反倒被越哭越厲害,渾身亂抖的十四娘氣得又砸了手邊的胭脂盒。
“哭什麼哭?你是要給我哭喪嗎?我還沒死呢!”
昨夜在宮裡,教坊司排了一出好舞, 領舞的舞姬生得貌美,巴掌大的臉晶瑩剔透,身姿纖細,起舞的樣子像是一陣風就能被吹走,生生勾走了韶王的心。
天子也不知怎麼想的, 竟當場就將那舞姬賞賜給了韶王, 一早人就被送進了王府, 身邊竟還跟著韶王身邊伺候的小太監。
她氣不過,想去教訓, 卻是被人攔在了外頭, 說是天子所賜不得無禮。
她從前沒見過那十一孃的生母,可既然都是從教坊出身,想必也是一樣的狐媚。
這麼一想,對著十一娘,她更是沒什麼好感。
先是交泰殿內的博弈,再是十四娘被訓, 崔氏越發怨恨,尋思著要發洩一番:“那賤蹄子不過就是個舞姬出身,也敢欺到我的頭上來!昨日在交泰殿,陛下來得不是時候,不然就能叫那賤蹄子身敗名裂了!”
不過就是個低賤的舞姬所生的庶女,竟然叫金尊玉貴的韶王妃吃了那麼大的悶虧,還敢當著人面威脅嫡妹,叫外人聽見了,都不知道會怎麼笑話她這個做王妃的!
“王妃何必惱,這事到底是在宮裡頭出的,總歸是叫外面的人見到要好些。”崔嬤嬤不在,崔氏身邊就高家的陪著,眼見她惱得不行,便低聲道,“王妃想教訓十一娘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庶女不孝,嫡母教導,自古以來的大戶人家可不都是這麼做的嗎。”
她看了一眼十四娘,又對崔氏道,“王妃想想十七郎。十七郎才多大,還得靠著王妃才行。總不能叫十七郎長大了,這王府被人給攬了過去,什麼都撈不著吧。”
聽高家的說起這個,崔氏整個人都憋屈了起來,況如今王府的事都被韶王交給了世子妃,更是令她覺得太過傷臉。
“是了,如今世子都大了,又成了家,等十七郎長大,豈不是整個王府都在他們夫妻倆的手裡。”崔氏素來不喜趙臻兄妹幾個,恨恨地咬牙罵道,“都是王爺的嫡子,王爺怎麼能顧此失彼。還有那二孃,都已經是老姑娘了,居然還挑挑揀揀,難道想一直吃王府的不成?這麼大的年紀還想嫁進戴家,也不嫌害臊!”
眼瞅著崔氏被勸回了一些,高家的賠笑又道:“王妃可是王府的主母,別說二孃十一娘了,就是世子,也得聽王妃的話不是。戴家這門親,只要宮裡一日不下旨,十四娘自然能搶過來。”
“就是下了旨,也能搶過來!”崔氏瞪眼。
“王妃,真要是下了旨,想搶過來就難了。”高家的嘆了一聲,與崔氏道,“倒那時,傷的可是十四孃的臉面。人是過了明路的未婚夫婦,十四娘只是妻妹,這妻妹搶姐夫,再怎樣也怪罪不到二孃和戴家的頭上。這樣,還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來。”
“不過……不過是搶了一個男人,難不成陛下還要治罪?”崔氏悚然,急忙問道。
“興許是要治的。”高家的急忙安慰,見十四娘又嚇得要哭,她忙低聲勸道,“其實也不必這麼搶,左右現在還沒下旨,叫二孃喜歡上別的人不就可以了?只要二孃看上了別人,就算下了旨,王爺肯定也捨不得二孃難過,必然會請陛下收回旨意,到那時,王妃再幫著十四娘說一說,指不定就成了。”
崔氏是個膽不大,但極為異想天開的人。
有崔嬤嬤在旁約束著,倒還好。可崔嬤嬤到底是從崔家出來的,崔氏怎麼也不喜用她,更看中高家的。是以,幹的那些個蠢事裡頭,沒少有高家的在攛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