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拂曉的時候,有淺白的光亮透過薄薄的窗紙照進新房。伴著霞光鳥鳴,有丫鬟僕婦輕聲細語在院子裡說起話來。
趙幼苓緩緩睜開雙眼,眼簾開啟的一瞬,看到光影映著大片的紅在自己眼前展開。
她盯著大片的紅看了很久,直看到眼睛生疼,眼角沁出淚來,這才抬手想揉眉心。
只是才抬起胳膊,就撞上了一塊結實的胸膛。她忍不住嘶了一聲,動了動撞疼了的手腕。
而後,她微微垂眼,看著自己腰上搭著的男人的胳膊發了一會兒呆。
許是這個時候,昨日的記憶才終於回籠,她頓了頓,聽著頭頂男人的呼吸,慢慢抬起頭。
他們睡在一張床上。
沒有分隔,彼此親密地靠在一起,一抬頭就能看見男人的臉。
也不知幾天沒有打理過的胡茬,又粗又黑,閉著的眼睛下方,有深深的黑眼圈,也不知多久沒有好好睡過,只差在臉上用墨寫下“疲憊”兩個字。
床帳半掛在一旁,恰恰擋住了照到床頭的陽光。
她看著男人的睡顏,好不容易將視線從男人臉上拔開,這才留意到周邊的環境。
到處都是大片的紅。
床簾、窗花、銅鏡,哪哪都能看到紅色。
還有窗臺前一對已經燃盡的蠟燭,仍舊能看到堆積在底下的紅色蠟淚。
趙幼苓呆了一呆。
再看向身邊的男人,呼延騅儼然已經睜開了眼,雙眸黑沉沉的看著她。
“我們……”趙幼苓不傻,如何看不出周圍是個什麼情景,“成親了?”
她的嗓子果然受了點影響,一開口又幹又澀,就像是木頭鋸子鋸過木料,有些難聽。
可看著昨夜還黯淡無光的眼睛,如今清亮如初地看著自己,呼延騅心底如何能不高興。
聽她口中吐出“成親”兩個字,他一時抑制不住心底的狂喜,低頭吻她。
怕傷著她,也怕嚇著她,他只敢輕輕啄吻,很快就坐起身,把人半抱著摟進懷裡。
“嗯,成親了。”呼延騅道。
趙幼苓擰眉:“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天子賜婚後,韶王特定帶著她進宮謝恩,當時就提到過這門親要等她十五及笄後再成。
現在離十五及笄還早,不過只是中了毒,渾渾噩噩地過了幾日,再睜眼卻已經嫁為人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