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聲刺破凝滯的空氣。
穿白裙的少女踏碎瓦礫而來,腳踝銀鈴與頸間青銅鏡相撞,右眼下硃砂痣在陰影裡格外醒目。
蕭硯渾身血液彷彿凝固——這張臉,分明在他昨夜的夢裡出現過,那時她正割開手腕,血滴在刻滿符文的祭壇上。
“林家的餘孽。”黑袍人面板突然炸裂,骨刺如紅色蜈蚣般鑽出,“當年沒燒死你,倒是讓你長成了麻煩。”
少女甩出銀鏈,青銅鏡爆發出刺目白光:“當年你用屍蛹汙染井水,現在該拿你的骨血來祭!”強光所及之處,黑袍人皮下的骷髏頭紛紛崩解,他發出尖銳嘯叫,身形卻突然膨脹,化作半人半蛹的怪物,朝著少女撲去。
蕭硯握碎了融化的匕首。掌心的水晶碎片突然發燙,記憶如潮水湧來——祭壇中央懸浮的正是這半塊水晶,而祭司袍角的豎瞳紋樣,和李叔常穿的灰布衫暗紋一模一樣。“李叔!”他轉身欲喊,卻見老人正盯著怪物,按在劍柄上的手微微發抖。
“小心!”少女的銀鏈掃過蕭硯髮梢,將他拽向一旁。
怪物的骨刺擦著他肩膀劃過,在青磚上留下深可見骨的裂痕。
這時他才看清,少女頸間的青銅鏡缺了一角,缺口處凝著乾涸的血痂,竟與他手中的水晶碎片嚴絲合縫。
“用你的水晶!”少女甩出血珠滴在鏡面上,“當年我爹用半鏡封了祭壇,你娘藏起水晶碎片,現在只有兩者合一才能破陣!”
蕭硯咬牙將水晶按在鏡缺處,瞬間爆發出刺目的銀光。
井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黑水劇烈沸騰,無數屍蛹從井壁脫落,化作黑霧升空。
怪物發出不甘的嘶吼,身體迅速萎縮,最終只剩具乾枯的骨架倒在塵埃裡。
“結束了?”李叔聲音沙啞。他彎腰撿起怪物遺留的黑袍,衣襬處繡著的豎瞳紋樣,正是蕭硯記憶裡祭壇中央的圖騰。
少女擦去唇角血跡,目光落在蕭硯掌心:“井裡的屍蛹只是引子,真正的祭壇在井底。二十年前你爹孃參與過祭典,他們以為能鎮住邪祟,卻不想被人利用,種下了屍毒的種子。”
她指尖劃過青銅鏡,鏡面上浮現出破碎的星軌,“現在靈鏡合一,暫時封住了豎瞳,但血月升起時……”
“咚——”
更夫的梆子聲突然在鎮中炸響。這不該是子時該有的聲響。
蕭硯望向街角,只見打更的陳老頭正機械地敲著梆子,眼球泛著灰白,面板下鼓起的包塊順著脖頸爬向嘴角——他分明已經死了,喉嚨裡卻發出老婦般的尖笑:“血月……要來了……”
李叔突然抓住蕭硯手腕,渾濁的眼睛裡滿是痛楚:“當年你才三歲,你爹抱著你走上祭壇時,我就該阻止他……”話未說完,陳老頭突然暴起,手指化作骨刀刺來。
少女銀鏈橫掃,卻在觸碰到他身體時發出刺耳的尖鳴——這具屍體,竟比鋼鐵還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