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楚霽笑著擦眼淚的樣子,祁霖突然意識到, 好像這麼多年, 她從來沒有見楚霽笑過。想想, 都覺得這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無論是哭的時候, 還是笑的時候,神情裡都帶著宛如少年般的赤忱和驕傲,好像十多年,從來沒變過。
明明眼角都通紅, 眼睫都濕潤,可你就是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很純粹的感情, 關於喜歡和討厭, 關於愛和恨。他的嘴巴會說出氣死人不償命的別扭的話, 可是他的眼睛從來不會騙人。
他並非在嘲笑她的話,他是真的覺得高興,雖然祁霖並不知道楚霽高興的點究竟在哪裡。
“還有一件事……你的那枚戒指, 戒圈和戒託的部分, 被錢二他們弄壞了, 我會把修理的錢也還給你的。”
楚霽的動作一僵,忙從沙發上爬起來,滿屋子去找他剛剛手賤扔出去的戒指。
祁霖:“……”她剛剛看到, 楚霽臉上分明肉痛的表情。這男人,明明很在乎那枚戒指。
她去臥室把自己的衣服裝進她那個黑色的手提行李包, 出來的時候, 楚霽還在拿著手電筒, 趴在花架那邊的地板上,低著頭去撈他扔在那裡面的戒指。他扔的時候很生氣,力氣大了點,所以戒指掉進了靠牆的裡面,不太容易夠得著。
祁霖看了正費力的男人一眼,只好放下她的行李包,找了根細鐵絲彎了個勾,拿過去:“用這個。”
聽到聲音,楚霽抬起頭,視線順著伸到他面前的細鐵絲往上,看祁霖套了一件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打扮。她的那個遭人嫌棄的黑色手提行李包,此刻就在客廳的茶幾旁放著,裡面鼓鼓的,裝著祁霖全部的家當。
“你幹嘛!”楚霽一下警惕了起來,連戒指都不再去撈,活像是一隻豎起耳朵的紅眼睛兔子,就差沖著祁霖呲起一對大板牙了。
祁霖把細鐵絲放到一旁,低頭看著楚霽,真誠道:“這幾個月,承蒙你照顧,我……”
“所以你要走?”楚霽一下從地上蹦起來,真的想撬開祁霖的腦子,看看她怎麼想的!她是煞筆嗎?當時楚霽和她簽所謂“婚前協議”賣身契的時候,其實就是為了給祁霖一個留下的理由,也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體面的藉口。他太明白了——祁霖她那麼清高,無緣無故,肯定不肯受的。
現在他的心思已經被徹底戳穿了,她也沒留下的理由。
他都替祁霖活得累的慌。
心裡那棵樹,她枯掉了,要死掉了,可就是啊,不會倒,不會斷——快死了,都要那麼姿態卓然清高。
楚霽就喜歡這樣的祁霖,可也痛恨這樣的祁霖,因為她不懂得對自己好一些,永遠不懂彎腰,不懂妥協。但她要是彎腰了,妥協了,那棵樹,才真正的死了。
祁霖是他心裡永遠不死的英雄、祈望,和夢想。
“你要走是吧?行,我先和你把賬算清楚。”楚霽很快就冷靜下來,腦子轉得再也沒比現在更快,想盡所有的理由,為自己找一個留下祁霖的藉口。
“你現在欠我十七萬你爸的債款,這一段時間你爸的護工費一萬二,還有損壞我戒指的錢,我的那枚戒指保底三百萬,當年是蘇銀記的老師傅親手打的,要修的話還要對方親手修,那個老師傅現在很少親自給人做銀飾,很難請的動,手工費至少得五萬,還有,你現在走了,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嗎?單方違約,我有權利要求你賠償我的損失的!”
楚霽覺得自己此刻真像一個和前任撕破臉皮,要對方把自己送出去的所有東西都還回來,斤斤計較,超級沒品的人渣。
“還!錢!”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