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先生心整個的就沉到了底兒,當著王爺的面問出這樣的問題,究竟是考較他們的才學還是膽量啊?
玄坤請來的先生,為人正直,最重視的就是君臣父子之道,因此略略想了想,就朗聲答道:“自古以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在下若是遇到這種事情,會一死以證自己的清白,至於家裡的人嗎,”他停頓了片刻,一咬牙:“也只好各由天命了。”
迂腐!柳心眉嘴唇微微一動,卻是沒有發出聲音。眼睛就看著另外一個人。
這問題實在是有些刁鑽。尤其是安王和成王四隻眼睛都盯著的時候,皇上是誰啊?是他們的爹啊!若是一個出言不慎,不用龍顏大怒,這兩個人就不會善罷甘休的。陳子文覺得脊背都涼颼颼的,也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說道:“聖人有言,小則受之,大則避之。為保皇上聖明,在下選擇遠走他鄉。”
說完了這幾句話,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偷眼觀望,那兩位王爺的面上卻是看不出喜怒。
那位李明遠怒聲說道:“臣子的氣節是最重要的,你怎麼能如此貪生怕死?”
陳子文一笑:“老兄,這怎麼是貪生怕死呢?做臣子的最重要的不僅是文治武功,還要有命施展自己的才能。你說,若是攤上了桀紂一樣的暴君,我們也要引頸受戮嗎?真是笑話!”
“王妃說的不是桀紂,而是當今聖上。”李明遠聲嘶力竭的叫喊著。
“王妃可沒說當今二字,怕是老兄聽錯了吧?”陳子文反唇相譏。
呃,好像是啊?王妃似乎真的不是特指西楚的皇上的,不然王爺能這麼無動於衷?
兩個人唇槍舌劍的爭論了好半天,李明遠最後重重的說了一句話:“我就知道為人子民自當效忠皇上,絕不做二姓臣子。”
這話說得極重,陳子文也變了臉色。誰又願意賣主求榮來著?可是縱然他有千般道理,在二位王爺的面前也是不敢說出太過分的話來。他們都代表著天家,誰知道會不會記住他今日說的話呢?
柳心眉卻是冷冷一笑,輕輕的說了一句:“就算先生不願意,你的祖上已經做了呀!”
李明遠臉紅脖子粗的說道:“王妃又不曾認識在下的先人,何苦平白的誣陷人的清譽呢?”
柳心眉依然冷哼:“若是人人都抱了你這種愚忠的想法,這天下還有改朝換代的事情嗎?說到底,誰又不是叛逆呢?”
眾人俱是一呆,仔細思忖,卻是無話反駁。不管你內心如何贊成君恩臣節的事情,又有幾個人可以做到逃進深山,絕食而亡呢?如果他們的祖上都是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那麼這個家族必是早已不存在的了。
柳心眉指著陳子文說道:“王爺,我還是覺得這位先生更適合做世子的老師。人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可是又有人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有人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可是也有人說能屈能伸大丈夫。遇到這樣的咋說咋有理的事情,我真怕他會把我的兒子給教糊塗了。”
李明遠的臉色紫紅,他一心只讀聖賢書,卻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其中也是有紕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