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沒有回答。
艾達自告奮勇在樓下的房間裡守夜,莫瑞斯就按照預先談好的敲了三下地板。等候她上樓的時候,他審視著克萊夫那張模糊不清、汗津津的臉。大夫那麼說也是白搭,他的朋友苦惱不堪。他很想擁抱克萊夫,卻又想起那曾使克萊夫的癔病發作,何況克萊夫一向是有所剋制的,幾乎到了潔癖的程度。艾達沒有來,他就下樓去了,發現她睡得正熟。她躺在一把大皮椅上,雙臂耷拉下來,伸出兩只腳.儼然是健康的化身。她的胸脯一起一伏,濃密烏黑的頭發充當了面龐的靠墊,嘴唇略啟,露出皓齒與鮮紅的舌頭。“醒一醒。”他急躁地喊叫。
艾達醒過來了。
“像你這樣,護士來的時候,你怎麼聽得見大門的響動呢?”
“可憐的德拉姆先生怎麼樣啦?”
“病得很重,病到危險的程度。”
“哦,莫瑞斯!莫瑞斯!”
“護士嘛,得留下來。我叫你來著,可你總也不來。去睡吧,因為你連這麼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媽媽說我必須守夜。因為護士不應該由男人領進去——那不雅觀。”
“我簡直不能想象你們居然有時間考慮這麼無聊的事。”莫瑞斯說。
“我們必須維護家庭的好名聲。”
他沒吭聲,接著以妹妹們厭惡的樣子笑了。她們的內心深處極不喜歡他。然而她們思想太混亂,並不曾覺察出這一點。她們惟一公開抱怨的是他這種笑法。
“護士沒有教養,任何有教養的姑娘都不會去當護士。即使她們本人有教養,你也能肯定她們不是出身於有教養的家庭,否則她們會待在家裡。”
“艾達,你上過幾年學校?”哥哥一邊斟酒一邊問。
“我把上學叫做待在家裡。”
他“咔嗒”一聲將玻璃杯放下來,離開了她。克萊夫睜著眼睛,卻沒有說話,好像也不知道莫瑞斯已經回來了。甚至護士抵達,也沒使他蘇醒。
沒過幾天就弄清楚了,來客病得不重。盡管剛複發時看上去挺嚇人,但沒有想象的那麼厲害。不久他就獲得了回彭傑去的許可。他的臉色依然不好,精神萎靡,但這也是患過流行性感冒後預料之中的事,除了莫瑞斯外,旁人絲毫沒有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