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中午,顧昭歡下了課後與柳鶯從飯堂回來,卻見張伯過來說外頭有人找。
顧昭歡疑心是霓裳閣那邊有事,便將食盒交給柳鶯後快步出去了,卻見外頭站著的是個戴著鬥笠的中年漢子。
“顧小姐,您說的事我都辦完了,東海那邊……”那人將鬥笠除下,原來正是那個受僱去了東海的漁人。
顧昭歡抬手令他先不要說話,又笑著對張伯點頭示意此人與自己是相識,見張伯放心離開後,才壓低嗓子道:“多謝楊大叔了,這裡人多,咱們另找個地方說話。”
漁人楊大叔點頭,將鬥笠重新戴上,看了看來往人群,隨顧昭歡去了一家小茶館。
這時候茶館人不太多,角落裡也較為僻靜,少有人來,顧昭歡讓夥計上了一壺西湖龍井,低聲道:“大叔方才說,東海那邊情況如何?”
楊大叔見她如此,也曉得事情輕重,並不大肆張揚,也壓低了聲音說話:“東海那裡小人是去了,也四下打聽了大公子的事情,但是後來出了點問題……”
他面色有些為難,欲言又止道:“小人也不知道這對顧小姐來說是好訊息,還是壞訊息。”
顧昭歡一心急於知道大哥的身後下落:“怎麼說?”
楊大叔嘆了口氣後,將事情的始末告與主顧知曉:“小人都按小姐說的做了,在東海邊上打聽了許久,說是先前確實有顧家的人過去,就又和先前熟識的幾個兄弟一起出海,在可能的幾個礁石地方打撈了幾天,但一無所獲,最後去了小姐所說的落霞島,但島上人卻說一個多月前來此的船隻中並無商船,小人心裡疑惑,想著小姐必然等得心焦,就先回來了。您看,這事到底怎麼著,還用繼續找麼?是不是小姐記錯了地方?或者是聽錯了?”
顧昭歡一愣,半天沒說話,最後將腰間荷包裡備好的一張銀票拿出來遞給他:“暫且不必找了。楊大叔,這銀票你收下,夠你家一段時日的開支,你好好休息,這一趟辛苦你了。我自己再想想,或許真是我記錯了也未可知。”
楊大叔低頭望了眼銀票,見數額不小,搓了搓手,不安道:“這太多了……”
顧昭歡擺擺手,神情誠懇:“你們漁家人不容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那就謝謝顧小姐了,日後若有需要小人的地方嗎,盡管開口,小人一定會盡全力而行。”楊大叔亦是言辭懇切,一番話出自真心,並非作偽。
顧昭歡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又低下頭攥緊了茶杯,單手支頤坐在桌邊陷入了沉思。
大哥在去落霞島的途中遇上風暴,之後翻了船,葬身大海,這是忠伯告訴她的,她當時不相信,過後又向父親求證了一遍,父親也是一字不改地複述了,只說大哥年紀輕輕的十分令人惋惜。
楊大叔老實忠厚,不是個會說謊的人,也沒有必要去編出這樣一番話來騙她,而她自己,既沒聽錯也沒記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