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鶯說話間已將字畫平攤在桌子上,站起來披了件衣服:“總得過節的,這詩帖放在這裡放在也飛不了,走吧,趁著現在人少,咱們去花園裡賞菊,不然倒辜負了好景緻。”
“此言有理,花堪賞時直須折,莫待無花空賞枝,那就走罷。”顧昭歡不負她這份好意,也拿了件衣服出去。
柳鶯打趣道:“這話可不對,菊花那是‘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的,怎會空賞之呢。”
顧昭歡一想也笑了,還佯作爭辯道:“那可說不定,沒準就有人摘了花朵去了呢,要不怎有詩句曰‘菊花須插滿頭歸’。”
柳鶯抿嘴笑道:“那咱們倆便是塵世裡難得相遇的有緣人了,更需開懷一笑。”
顧昭歡道:“是是是,咱們確實是有緣人,來,共飲了這兩壇酒方應景,正是‘但將酩酊酬佳節,不用登臨恨落暉’了。”
兩人便各拎了一壇酒去花園,那裡恰有石凳,正好方便賞花,人在花間,紅顏與墨菊相映襯,卻是人比花嬌。
斜陽映襯得柳鶯的臉上一層光暈,是少女特有的嬌美,兩人拍開泥封各喝了幾口酒,柳鶯便暈生雙頰。
顧昭歡驚奇道:“素日只道我酒量差,原來你還不如我。”
柳鶯紅著臉反駁道:“何以見得?”
顧昭歡笑著看她:“要不然這臉上怎麼紅撲撲的?這裡又沒人會使得你害羞。”
柳鶯怔了怔,不好意思地低眸笑了笑:“憑你怎麼說好了,反正我笨嘴拙腮的也說不過你。”
顧昭歡越瞧這小姑娘越覺可愛,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兒,將壇中的酒都喝盡了才打算回去,因為之前的一番玩笑,顧昭歡便躬身去折一枝花要給柳鶯簪上,因為她想折的那枝有些遠,便傾下身子努力去夠,最後夠是夠著了,腳下卻覺得踩到了什麼東西。
足下坑坑窪窪,還有些硬,似是瓦礫一類的東西,顧昭歡就想把它踢開,以防下面來賞花人割破了鞋底,向地面一瞥時卻發現那是一塊碎了的硯臺。
顧昭歡疑惑地蹲下身子,舉起來細細檢視,原來這硯臺正是自己丟失的那一塊,她早知它應是損壞了,卻不知會在此情此景下瞧見,本來大好的心情也因此蒙上了一層陰霾。
柳鶯見她蹲在花前半天不說話,便出聲道:“怎麼了?”說著話的同時也走到顧昭歡旁邊檢視,也看到了那一堆古硯的碎片,她心思本是細膩,一想顧昭歡心裡因為母親的遺物被毀必然不好受,於是也默然不語,只是拿自己的手絹遞給了顧昭歡,好讓她把硯臺的碎片包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