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元寧今日也睡得很晚。
一到家, 就先去看了元禎。如今他的手仍然無力, 但依舊能在家中行走自如了。元寧的事大家一開始還瞞著他,時間久了,他自然也就猜得個七七八八。兄妹相見, 自是感傷不已。家裡其他人聞訊, 也匆忙趕過來與元寧相見。
當初聽元康說得嚴重,此時見元寧言笑如初, 也都慢慢的安了心。
元寧在龍氏院裡吃過晚膳,又被哥哥姐姐拉著說了許久的話。
回到家中,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
屋裡仍是春風和細葉伺候她沐浴,浴湯裡放了安神草藥, 在裡頭泡了半個時辰, 期望今夜能夠好眠。
熟悉的床鋪,熟悉的棉被,熟悉的枕頭,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最熟悉的東西, 連伺候的人也不例外。
可就是在元寧最熟悉的蓁蓁院裡,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閉上眼睛,總覺得恍惚之間又回到了皇覺寺。
可當她滿懷欣喜地猛然睜開眼睛, 卻看不到那間熟悉的小屋, 見不到那個早已習慣的人。
明明已經回了家,卻覺得失落極了。
“姑娘,做噩夢了嗎?”春風聽到動靜, 起身給元寧倒了一杯溫熱的安神茶端過來。
元寧接了暖茶,一飲而盡。
舒了一口氣,以為心緒已經平了,想躺下,身子卻不聽使喚。
春風見她呆呆坐的,“姑娘?”
元寧回過神來,“絲縧呢?”
“今兒是我守著姑娘,我瞧著絲縧累壞了,打發她去睡下了。姑娘想叫她伺候,我去把她喊過來。”
“不必了,讓她歇著吧。”元寧垂眸。
皇覺寺這三個月,她沒讓絲縧近身伺候,院裡院外的粗話都是絲縧跟著石言做的。石言是做慣了的,又有武功底子,身強力壯。絲縧可就有些吃不消。
先前在正院的時候元寧便對龍氏說了,提絲縧為二等丫鬟,龍氏念她有功,還額外重賜了賞銀。
“柳兒一直在屋外守著姑娘呢,我喊她跟絲縧一路去歇著,她也不搭理我。”
元寧聽到這,才抬起頭笑了一下。
“他說過,要柳兒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春風看著自家姑娘含羞帶怯的模樣,頓時猜到了那個“他”。
“柳兒是陸公子送給姑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