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一向不喜鶯娘,總覺得耽誤了他的仕途,更別說鶯娘生的兒子了,不死也得扒層皮!
他得趕緊去阻止他爹,見了血還怎麼迎娶新婦?
常穆走遠後,鶯娘漸漸止住啼哭,她動作慢慢擦淨了淚痕,露出本來面目,面上再不複柔弱姿態。
她朝魏玉年點頭,又向蘇黛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她挺直背脊,每一步都走的堅定沉穩,好似面前是龍潭虎xue,也不足為懼。
蘇黛看的愣住。
魏玉年解釋道:“鶯娘原本是梨園唱戲唱的最好的伶人。”
原來如此,一切不言中。
不過任誰碰到這麼個人,再深的感情也會被算計磨滅罷。
她若不為自己謀劃,怕是連孩子都要離她而去了,就看鶯娘能不能坐上正頭娘子的位置了。
魏玉年溫和淡然,整個身子都將她籠罩在自己羽翼之下,似知道她心中所想。
“且看罷,她不會輸的。”
鶯娘背後自然有魏玉年推波助瀾,不會輸的。
她看著他立於雪中,溫潤清雅,令人心生敬仰,一雙眉眼深邃寧靜,此刻帶著笑意注視她,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下一刻就要沉溺於他的漩渦裡。
她陡然生起幾分錯覺,他對她……很不一樣。
雪不知何時停了,暮色四沉,天光漸暗,一盞盞燈籠接連亮起,遠處山巔之上,煙花聲聲炸開,奼紫嫣紅開遍,城中有人放起了天燈,接著便一盞接一盞升上空中,寄託著沉重的心願,慶賀元日。
更聲響起。
魏玉年輕輕拍了拍蘇黛的腦袋:“歲聿雲暮,一元複始。”
“阿黛,望所願,皆如意!”
整條街似乎“活了”起來,小販叫賣聲,孩童玩鬧聲,還有溫潤玉珠聲,聲聲入耳。
魏玉年牽住蘇黛的手:“走罷,阿兄很久沒帶你逛華京城了。”
和蘇嬤嬤不一樣,他的手更溫和有力,手心被磨出了細繭,這是他學武的時候磨出來的,但他會武一事隱藏極深。
有多久呢?
蘇黛想,三年了,世子哥哥已經有三年沒帶她逛過華京了,這三年裡,她甚至鮮少見到他,每次見面也只是匆匆一別,她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他也從不和她說,彷彿她就應當是被他保護在羽翼下的妹妹。
而蘇黛就應當被保護,再擇一位好夫家,琴瑟和鳴度過此生。
原本她也以為,唯一的路只有擇位好夫君嫁了,但她看見鶯娘,看見沈卓然,竟覺得女子並非只有嫁人一條路,但除了嫁人,還可以做什麼呢?
魏老夫人的話還歷歷在目,蘇黛停了步子:“世子哥哥,老夫人想要我嫁人,可我不願盲婚啞嫁。”
魏玉年抬眼:“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我喜歡……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