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錫儒年長於她,但因著相比宋錫初,她跟宋錫儒更親近一些,便一直沒大沒小地直呼其名。
怕他受了風,穆梔從躺椅上下地,“要不……我們進屋去?”
宋錫儒前傾伸手將她按了回去,“我穿得厚,沒事。”
感覺到他的手放在自己雙肩,有些硌得慌,滿臉嫌棄,“宋錫儒,你是不是又瘦了?”
記憶中宋錫儒本來就孱弱,冬季還好,他是裹了一層有一層,棉襖外還要裹上裘衣,差不多快成一個球。
特別是夏日,就罩著一襲青衫,彷彿他就跟長衫裹著紙片似的,風一來就能把他吹走。
“咳咳……”宋錫儒低咳了兩聲,“剛剛過來的時候,聽穆大哥跟穆二哥說給你找德文和日文先生?”
聞言,穆梔便小臉一皺,都說了不逼她了,還給她找!
她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得不行,“是啊,屋裡還放著兩本書呢!這不我眼瞎了,沒法兒看,就放在那兒墊燭臺了嘛。”
“誒……”穆梔突然坐起來,轉頭看向宋錫儒的方向,“先前你是不是在德國待過一段時間?”
“嗯。是。”
“那你會德文咯?”
宋錫儒遲疑片刻,緩緩點頭,“會一些吧。”
“青鴿!”穆梔習慣性回頭望向房間的方向,“你把屋裡那墊燭臺的書取出來一下。”
等宋錫儒拿著那兩冊孤本的德文和日文原版書,嘴角抽了抽。
她剛說拿來幹什麼?
墊燭臺?
“我哥讓我把這個看了,然後寫讀後感想。你先翻譯給我聽聽唄。”說完,她嘿嘿笑了兩聲,“到時候我就好寫了嘛。”
宋錫儒搖了搖頭,伸出手指把書頁上的燭蠟扣掉,“你要聽這本德文的,還是日文的?”
“你還會日文麼?”穆梔疑惑問到。
“嗯……”宋錫儒伸手撫了撫書頁的褶皺,“先前在德國認識的日本留學生教我的。那時候除了在學校就是在醫院,輸液的時候沒事做,便學了些皮毛。”
“這樣啊……那就先念日文的吧。”穆梔撇了撇嘴,“這日語吧,跟我們的字沒啥大的不一樣,有的吧,意思差不多;有的吧,又不一樣。我先前翻了翻,總是先入為主,看得雲裡霧裡的。”
“行。從日文開始。”
宋錫儒的聲音倒是比較清朗,咬字清晰,可能是風寒還沒有完全好,鼻音有點重,所以語音語調都帶著磁性,特別是尾音掃過,耳蝸發癢。
穆梔從來不知道,原來宋錫儒的日文這麼好。
他翻譯著書,不輕不重地念著,沒有什麼刻意,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院子裡的花樹下,一青一粉兩道身影,春日的陽光溫柔似水,輕輕地在書頁上掃下一片花影。
從下午到黃昏,再從晚飯後到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