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次似乎對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毫無所覺,用煮好的熱水澆壺,對兩人道:“這茶餅更是千金難求,它是我祖父去深山裡採的茶,茶樹僅有一棵,一年只能製出一個茶餅。”
“這茶竟如此珍貴,今日我與我阿兄能飲此珍品,真是榮幸之至。”
紀淮舟扭頭沖霍少聞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是吧,阿兄。”
霍少聞瞥向他,“嗯”了一聲。
紀淮舟兩眼彎彎,接著與李次對話:“明日便是會試之期,譙山兄還有心思去取玉臨山泉,可見譙山兄對此次科考很有把握。”
李次拿起一旁的木碾,開始碾茶,語氣中是滿滿的自信:“這次的主考官是蕭相,我都打探好了,明日必會作出一篇合他心意的文章。”
紀淮舟與霍少聞對視一眼。
在霍少聞眼中,紀淮舟看見了微不可察的嘲諷。
兩人來之前,霍少聞對他說過李次可能會落榜,原先他還不太信,如今一聽李次這話,他便知霍少聞會一語成讖。
沒人比他更瞭解蕭懷璋。
蕭懷璋最討厭汲汲營營的人,李次削尖了腦袋想往官場裡鑽,為討他歡心作文章定會惹他生氣。
紀淮舟輕嘆:“譙山兄可否想過,若此次落榜了,你該當如何?”
“我不可能落榜,”李次將山泉水注入茶壺中,問道,“你們要與我商議何事?”
紀淮舟:“譙山兄文采斐然、操翰成章,春闈後必然有人找上門來招你做幕僚。若三皇子前來找你,還望你能假意與他結盟。”
李次拿著茶匙的手停在空中,隔著薄薄的水霧望向紀淮舟,問他:“你不怕我假戲真做?”
紀淮舟微微一笑:“譙山兄是聰明人。”
李次未置一言,往壺中撥入茶葉,清香瞬時盈滿屋室。
紀淮舟贊道:“好茶!”
李次:“程兄是懂得品茶之人。”
在一室茶香中,三人閑談起來。
起先,大多是紀淮舟與李次說,霍少聞在一旁聽。後來霍少聞也加入其中,他與李次相談甚歡,紀淮舟反倒插不進去了。
紀淮舟偏過頭,笑吟吟望著身旁男人。
兩個時辰後,紀淮舟與霍少聞離開客棧,走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紀淮舟小聲抱怨:“阿兄,你今日冷落了我許久。”
霍少聞捕捉到少年的不滿,目光移向少年因生氣而微鼓的臉頰:“這麼纏人?”
紀淮舟似乎仍在戲中,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純淨的姿態:“我最喜歡阿兄啦,不纏你還能纏誰。”
霍少聞沉默片刻,再次拽著紀淮舟走向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