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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鈴鐺聲斷斷續續響了好幾個時辰,從日光昭昭到黃昏暮起,再到月上梢頭。
“吱呀”一聲,緊閉許久的木門終於開啟。
霍少聞抱著紀淮舟走了出來。
一直守在院口的周照吉聞聲迅速起身,拖著痠麻的腿迎上前。跑到霍少聞面前,藉著月光看清他懷中之人的模樣,周照吉失聲驚叫:“殿下!”
怒火燒昏了周照吉的頭腦,他再顧不得什麼尊卑禮儀,沖上去就想從他懷中將人搶出來,怒聲辱罵:“畜生!”
霍少聞側身,輕松避開周照吉,語氣平和:“看在你跟了他這麼多年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若再敢從我這裡搶人,休怪我不客氣。”
周照吉聽了這話更是憤怒,再次撲上前,試圖奪回殿下,卻聽見一道微弱的聲音。
“退下。”
周照吉鼻子一酸,看向勉力睜開眼的殿下。殿下挑起唇,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低啞的聲音中皆是安撫之意:“不用擔心,我沒事。天色已晚,你回屋歇息去吧。”
周照吉眼淚汪汪,用力抿著唇,不讓自己在殿下面前哭出聲來。他轉過身,強迫自己不去回想殿下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的痕跡,一步一回頭地往自己房裡走。
霍少聞嗤笑一聲,抱著紀淮舟,徑直往後院而去。
月色清幽,霍少聞穿過長廊,自月亮門而出,來到後院的竹林間。涼風拂過,傳來一陣沙沙葉響,懷中人朝他懷裡鑽了鑽。
霍少聞握住那人冰涼赤足,低聲問:“冷?”
懷中人幅度極小地點點頭。
霍少聞加快步伐,走進竹林深處,只見那處銀光粼粼,霧氣彌漫——
竟是一處湯泉。
這便是麗妃當年假託“藥泉”的那口泉了。霍少聞走到泉邊,將紀淮舟放在泉邊竹椅上,褪下自己的衣衫,只餘一條褻褲。
男人赤著上半身,月光下,渾身肌肉被覆上一層冷冷銀輝,愈發凸顯出它的美。肩寬腰細,腹間緊致的肌肉隨著呼吸而微微起伏,月光灑落在溝壑之間,勾勒出一道道暗影,彷彿連綿的山脈。
只可惜,本該欣賞的人此等美景的人,早已累到睜不開眼。
霍少聞掀起蓋在紀淮舟身上那件寬大衣衫,雪白驟然跳入眼中,霍少聞呼吸微沉,目光緩緩在紀淮舟身上徘徊。
遭銀鏈束縛許久,瓷白無瑕的身軀上印下條條紅痕。尤其是纖細的手腕,許是奮力掙紮過,竟被勒出一道傷口,滲著淡淡血絲。
身體的主人垂首靠在椅間,纖長睫羽在眼下投出兩把小扇子,呼吸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