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因為紀淮舟生在那吃人的皇宮,小小年紀就沒了娘,無人教管。
從小到大,所遇之人心懷惡意,個個都想加害他。親生父親更是個沒人性的,狠心拉一個舞勺之年的小孩去擋刀,任他被匪徒擄走,事後竟亦不派人營救。虎毒尚且不食子,身為人父卻如此無情。
在這種境況中跌跌撞撞長大,紀淮舟會有些異於常人的想法,也不足為奇。
霍少聞長嘆一口氣,抬手輕輕捏了捏紀淮舟臉頰軟肉,聲音溫和:“你派人監視我這件事,我便既往不咎了。但你需記住,日後切莫再對旁人這樣做。”
紀淮舟乖巧點頭:“我知道了。”
霍少聞笑意漸濃。
他揉了揉紀淮舟烏發,溫聲道:“方才不是說累嗎?躺我懷裡好好歇歇吧。”
紀淮舟粲然一笑:“好。”
霍少聞被那明亮的笑容晃花了眼,“砰砰——”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似有什麼在他心府悄然生根發芽,彷彿快要沖破胸膛。
腦海中,某個念頭剎那而過,尚未等他捕捉便已消逝無蹤,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究竟是什麼。
霍少聞抬起頭,目光穿過重重疊疊的枝蔓,眺望遠處青山,試圖屏除心頭那奇怪的感覺。
躺在他懷中的紀淮舟悄然勾起唇,一股猛烈的震顫沿著他的後背,遽然蔓延至心房,震得他的心也跟著快了起來。
可想而知,身後那顆心的主人,此刻情緒有多麼激動。
紀淮舟眉眼彎彎,心情頗佳地拉出藏在心間的“霍少聞之罪”小劄,勾掉“替身”字眼。
原來,那個人並不存在——
霍少聞對他的愛與恨,都不是因為旁人。
他從來都不是別人的替身。
沒有比這更好的訊息了,紀淮舟喜不自勝。雖然還沒弄明白霍少聞究竟因何而恨他,但這不重要。
終有一日,霍少聞對他的恨會悉數轉為愛。
霍少聞已經對他動心了,身後那顆快速跳動的心,便是最好的證明。
紀淮舟舒服地窩在霍少聞懷裡,馬兒穿過小徑,踏入開闊的原間,後背傳來的動靜漸漸減弱。四周不時響起一些清脆鳥鳴,和著徐徐微風,紀淮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在睡過去前,紀淮舟暗想。
霍少聞還是那個會沖上前護著他的小少年,這麼多年絲毫未變。他在抱玉閣中帶回那人,定然也有旁的理由。
姑且原諒他這一次吧。
他……允許霍少聞同他行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