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揚起塵埃,頭戴黑色鬥笠的身影漸行漸遠。
“搞什麼,真是胡鬧。”
“平白讓姑娘們受驚,文景兄,你看這些……”
眾考生義憤填膺,適才既忐忑又擔憂,現在少不得要發洩幾句。
“慎言。”王蒲收回竹杖,打斷道。
倘若暗探留有耳目,不合時宜的話傳到背後官吏處,平添羅亂。
他嘆了口氣,略顯艱難地登上驢車。
“木犀先生,我等是在此休整,還是繼續前行,繞過花山崗進城?”
王蒲拱手問道,姿態恭敬。
“呲。”有考生嘴角輕撇。
倒不是針對王蒲,而是針對這位木犀先生。
作為淩河縣令指派的監學大人,他完全不夠格啊!
請教他經書詩律,一句話就給打發了——“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若問行程食宿,也是一句話——“你們看著辦。”
此刻,木犀先生懶散地靠在驢車邊緣,頭戴氈帽,嘴裡叼著兩根幹草,身穿藍色交領舊棉袍。
他五官甚是粗獷,坐姿亦是不雅。
眾考生與暗探對峙時,他連屁股都沒挪一下。
也就王蒲古板,恪守著尊師重道的理念,凡事都要讓先生同意。
眾人已經能猜到木犀先生會怎麼回複了。
一搖頭,一擺手,再說一句……
“歇會兒吧,我看山間野兔挺多,不如抓幾個嘗嘗。”
出乎意料,木犀先生竟然換說辭了。
“啊?哦,遵先生之意。”王蒲也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大家原地休整。”
早春寒意料峭,拂過的風中帶著絲絲冷意,但已不似北境冬日那般刺骨。
冰河初解,木犀先生與隨從遠離眾人,在河邊彎腰淘洗。
“那些探子不會再追查了吧?”隨從臉上有胎記,色若赤褐,將絕美容顏遮蓋了幾分。
她清了清嗓子,從稚童聲變回婉轉鶯啼。
對戲子來說,偽聲是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