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只有零星幾個人在,江敘挑了個位置,和林向晚依偎著坐在半米高的寬石欄上。
靜默了一會兒,思緒放空,江敘想起了她在車裡說的話,忽地覺出了另一層意思。這個林向晚,東說一下心情不好,西說一下很矛盾。
說到底,不就是以為他和別人談了吃醋了麼?
多大的醋勁兒,才能讓一個撒嬌怪冒幾乎撕破臉的火?
江敘垂下帶笑的眼睫,從上而下地凝望倚在他手臂上的小腦袋,明明不懂籃球,眼珠子卻還看的津津有味。她從不會揭別人的短,對剛認識的人也能飽含善意,同時又不會高高在上地置身事外。
江敘不喜歡她這樣無差別地對待任何人。
這時,林向晚摸出了江敘口袋裡的巧克力,從中間掰開,分了一半給他。
江敘看著她,眼底深處彷彿浮現出另一幅油畫一樣動人的畫面,他勾了勾唇,又欣幸起她這美好的品質。
黃昏過後,他們從醫院離開。
在進小區的前一個路口時,斜側方突然插進來了一輛車,江敘駕駛著汽車拐向了旁邊的岔道口。這條路進去是林向晚以前住的地方,裡面的道路很窄,低矮的老樓房比肩相連。
她知道一條可以直接回小區的小路。
“江敘,再往前左轉可以到地下車庫的另一個門。”
江敘握著方向盤的手卻巋然不動,只淡淡道:“到家了。”
汽車堅定地停在路邊,副駕駛的窗外,是那條林向晚熟悉的老街。
她每晚都會蹦蹦跳跳牽著爸爸媽媽的手走進的老舊樓梯口,此刻就在眼前。
記憶像潮水一樣湧進來了。
可那裡早就不是家了啊。
林向晚愣神之際,江敘已經幫她解開了安全帶。
沉默著陷入了另一種複雜又無法言說的情緒,林向晚想不通江敘說的“到家了”是什麼意思,呆滯地任憑他牽著,一步一步踏上了感應燈不太靈敏的樓道階梯。
他走在前,她走在後,和那年夏天林向晚拽著江敘回家吹空調,她在前他在後的站位,對調了過來。
腳步停止在那扇斑駁生鏽的門前。
林向晚心裡咯噔一下,無序地狂跳起來。
熟悉的很古老的鑰匙鎖。
得先按設定好的規律轉動外面的小蓋子,露出鎖孔,才能將鑰匙插進去。
藉著昏黃的感應燈光,江敘的鬢發佔據了林向晚瞳孔的全部視覺。
這裡早就賣給別人了,為什麼江敘會有鑰匙……
大門被推開。
沒有陳腐的黴氣傾瀉出來,可能是記憶太過久遠,林向晚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和當年她離開時分毫不差。電視牆上褪色的彩色筆塗鴉,短了一截桌腿被爸爸用她不要的課本墊起來的餐桌,還有那個媽媽親手蓋上的白蕾絲冰箱布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