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時候就喜歡吃辣,現在做飯會放辣椒嗎?”
會放,只不過很少,或許照顧易純的口味,總之那些飯菜嘗起來並不辣。
當然,易純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在跟王麗華賭氣,只是他們不爭吵、不冷戰,偶然間産生的幼稚思想操控她的行為,在她聽到王麗華問的那些問題以後,只回複說:“嗯,挺好的,沒別的事情我就掛了。”
王麗華像她一樣沉默,盡管她們處在電話兩端,她依然能準確知道媽媽當時欲言又止的表情,內心陡然産生刀割一樣的快感。
但易純終究還是不能完全狠下心,像往常一樣叮囑王麗華好好吃飯、不要太辛勞後才結束通話電話。
易純是想念的她。
但並不太想同她講話。
蹲在牆邊餵貓的蔣域讓易純想起坐在無花果樹下發愣的王麗華,很奇怪,兩個人分明毫無共同之處。
“能幫我個忙嗎?”
易純回神,對上蔣域轉過來的眼睛,貍花貓在一側舔爪子,他維持剛才單手托腮的動作,那雙眼睛在黃昏中稱得上柔和,但他的表情太淡,淡得好像雨後一團悄然消失的白雲。
他講普通話,不太標準,變過聲的腔調,能聽得出來一點口音,這點口音並不難聽,落到最後一個字像是帶著鈎子,低沉的聲音會讓人聯想到旁邊那隻貍花貓的尾巴。
蔣域目光持續專注,兩個人如同認識好久的朋友,在報亭老闆打著哈欠將要醒來前,易純點頭,說可以。
拿著蔣域給她的包裹,易純按照地圖上的路線找到一家理發店。
那家理發店位於城中村一條衚衕裡,抬頭就能看到曬得密密麻麻還沒被收回去的衣服。
七點多,路上陸續有下班的人,街道兩邊的紅綠燈光洇在濕潤的氣息中,易純聞到遠處雨水的味道,海風是鹹的,連帶這邊的雨水也是鹹的。
理發店門口有兩排洗好的紫色毛巾,洗發水清爽的氣味在周圍飄散,倚靠在門框上的是一個長發女人,烏黑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她穿著吊帶短褲,手裡拿著根橘子味的真知棒,看我長時間停駐在理發店門,歪著頭打量易純一遭,並不在意地問:“理發?”
水滴把她的後背還有脖頸打濕,她面板很白,因此身上的淤青十分明顯,左側肩膀上有一塊紅色痕跡,她伸手打死落在胎記上的蚊子,抬眼說了句什麼。
表情並不好看,可她又實在漂亮,水濕的頭發顯得她狹長的眼睛像張蜘蛛網。
當時天色漸晚,昏黃模糊的路燈和暮靄般的藍色交融,蔣域抿嘴時的表情跟她很像。
“我找阿彩。”
易純回憶蔣域跟我說的話,努力字正腔圓,她不會粵語,不過透過這幾天的觀察,發現這邊的外地人不在少數。
漂亮女人愣了片刻,眼神瞬間變得警惕,她不掩飾的打量目光更加直接,棒棒糖塞進嘴裡,她站直身體,易純這才發現她的右腿有點跛,腳上是一雙銀色的系帶拖鞋,露出染了紅色指甲油的腳趾。
“找我有事?”她看向易純,身子微微向□□斜,“你哪裡來的?”
盡管在看到她時心裡已有定數,但是她承認後易純才表露來意,說有人託我把東西給你。
漂亮女人不作反應,幽深的眸子盯著易純,最後伸手接過,又遞回來,長眉微皺,讓易純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