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安穩穩長到成年,一棵歪扭的小樹苗顫顫巍巍長成一棵還算堅硬的樹木,應該已經具備抵抗外界紛紛擾擾的能力,風雨世界她總要親自摔跤。
蔣域用指腹蹭蹭她的耳朵軟骨,慶賀她有好好長大,她被媽媽養得很好。
幾秒鐘過去,蔣域感到自己胸前濡濕一片。
多像外面的雨下到他的心髒上。
易純十八歲的生日過去幾天後,王麗華終於想起來自己又一次錯過女兒的生日,通話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多說。
而正因為她這份孩子氣,易純只覺得心疼。
在她再三表示並沒有生氣,也沒有難過之後,王麗華才停止說自己對她的虧欠。
易純小時候並不明白王麗華為什麼總覺得對不起,說過很多次她沒有辦法提供很好的生長環境。
在她看來,易純應該長成一棵筆直的樹,待在她那裡只會變成歪脖子樹。
直到易純逐漸長大,她對王麗華的虧欠也慢慢增多。
因為她偶爾産生壞脾氣,因為她故意跟王麗華賭氣,但看到王麗華迷茫困惑的神情時,她又覺得難過。
王琴也不記得易純的生日,也許她不願回想被生育折磨的痛苦,有意識忘記痛苦的同時,日期也隨之變得模糊。
遺忘是對自身的一種保護。
過一段時間之後,王琴在飯桌上提起她的年齡,問她是不是快要過生日。
易純搖頭,她不過生日。
王琴便沒再提起。
兩天之後,她在易純桌上放了一款p5。
易純把它放進抽屜裡,從來沒按過開關鍵。
那天是奧運會開幕式,易純關上抽屜聽見外面有廣播聲,這座公寓樓的所有住戶彷彿都坐在電視機前。
整條街道都是沸騰的,連空氣也歡呼跳躍。
蔣域已經投入下一份工作,之前攢下來的錢因為阿彩已經全部花掉,甚至在外還欠過一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