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錦端著膳食和湯藥,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
推開門。月色皎潔如銀盤,月光照的潤玉身形,像蒙了灰,又透了光。
潤玉還是沒有休息,目光定定看著阿錦的方向,那雙眼睛,是一雙純粹透亮的不行的,好像對整個世界恍如初見,恨不得全部抓住的眼睛。那目光清澈,卻照的阿錦不敢抬頭。
潤玉眸光如星,像是她幼時曾經看過的,卻又忘記的月夜星辰。
因她幼時總是懵懂,愛抬頭看天,大部分的時候都能看見星辰。那時,每天,天色如此美,卻又太難讓人記住。只因每天她都蹦蹦跳跳,心裡想著別的事,比如說未完成的作業,經常吵吵鬧鬧的同學,還有好或者不好的考試成績,離她好像又很近的長大的時光。
如此相似。潤玉在書中世界裡,還有萬年時光。這尾小龍,會成為天帝,會日日坐在虹橋之上,看雲卷雲舒,潮起潮落。他生命漫長,他的生命,如同恆星,又如此美麗。
而阿錦,只能享有短短幾十年的生命,一年之後便會與他告別,從此再不相見。就像她曾看過的每一顆星星,星星照亮了她的歡樂和悲傷,也照亮了她的生命裡永恆的離別。
但她看過星辰,她永遠記得那顆星辰。
想著這些,阿錦覺得胸口疼痛,好像有什麼碎掉的聲音。她心覺不對,撫摸自己胸口,卻又沒能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只定了定神,暫時放下這些,又向潤玉走去。
.....
往潤玉身後墊了好幾個軟墊,她將勺子遞給他:“小魚仙官,你久未進食,先拿白粥墊墊,才能服藥。”
潤玉依言乖巧的拿過勺子,又一手想要拿起粥碗。但雙手無力,險些將粥水灑出。
阿錦瞧他一言,自己又卻接回他手中的碗和勺,道:“你這個身子,還能幹什麼?”阿錦話語間本不是責備之意,但卻字字句句帶了責備,潤玉臉色又蒼白了些。
但他依然沒說話,只默默看著阿錦。
阿錦沒好氣看了他一眼,還是有點怨潤玉不夠顧惜自己的身體,但見他低頭不語,說到底還是更心疼些,便也不再多言。只細細將每一勺白粥吹溫,然後喂給他。見他乖乖的嚥下她遞來的每一勺白粥,阿錦心中縱是再惱怒,這會也是氣不起來了。
見白粥已進的差不多了,她又端起另一碗苦藥,作為醫者,她知此藥甚苦,安慰道:“良藥苦口,你喝了藥,我再以靈力助你溫養一下肺腑,你內裡創口就不會再滲血了。”
說罷,又一勺勺將苦藥喂給他。其實阿錦心裡,有著些為難潤玉的心思,此藥甚苦,她嘗過,差點把胃液都給嘔出來,如今面對潤玉,既是苦藥,這樣一勺勺喂下去,想必更苦。
但潤玉面色不改,一口一口就著她遞過來的勺子,將藥汁喝了下去,彷彿還在細細品鑒一樣,唇角有微笑,眼睛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