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之本以為蕭子政應該會馬上把他踢下馬車,就算不把他踢下馬車,好歹也會厲聲呵斥他。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
顧衡之詞窮了,人世間的言語似乎難以形容蕭子政現在的樣子。
難以描繪蕭子政倒映在顧衡之心中的影子。
顧衡之喉結滾動,鮮少有過邪念的心,黑了一半——
充滿欲色的影子……
明明早朝的時候,蕭子政還是那樣高高在上,甚至能抱起他的帝王;明明在蒼龍殿前,蕭子政強大到可以一腳踢碎火爐;明明在翰林書院的時候,蕭子政滿臉怨氣,後來又豪爽大笑……
此刻的人卻顯得那麼無助,又那麼惹人憐愛……
顧衡之的理性知道,皇帝的秘密是最聽的不得的,就算是父子,在帝王家都充滿了算計,更別提他顧衡之,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太傅……
更何況,帝王之威斷不可觸,日後若是等蕭子政心情一不好,想殺了他簡直易如反掌。
所以說,現在他應該乖乖聽蕭子政的話,主動,立馬下馬車,其餘的交給蕭子政自己解決。
顧衡之捏緊了拳頭。
“箏兒,你,怎麼了?”顧衡之雙膝著地,跪坐在蕭子政面前——
他還是做不到,好歹蕭子政是他第一個學生。
他是蕭子政的老師,必須得關心蕭子政的身心健康。不僅僅是心靈,還有身體健康。
顧衡之相信要是原主在這裡也會選擇這麼做的。
等不到蕭子政的回答,顧衡之試圖上前把擋在蕭子政肩膀上的披風給掀開,看看蕭子政傷勢怎麼樣——
那樣重的力道,跟自虐似的。
蕭子政的肩膀上本來就有結痂的傷痕,這樣一用力揉搓,原本結好的痂肯定又被掀開了,不流血才怪。
蕭子政卻不願意。
他的手指幾乎是扣到絨面料子的內裡,像是要把披風給戳破。
“箏兒,你是冷嗎?”
顧衡之溫聲詢問道,他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身上的外衣給蛻了下來。
“得罪了,陛下。”顧衡之輕聲道,然後把外衣蓋在了蕭子政的身上。
說來奇怪,顧衡之把自己的外衣蓋到蕭子政身上後,蕭子政卻也不躲了。
蕭子政深呼吸了幾下,抓著披風的力道忽然鬆了。